“宸王伯伯。”靜瑜嘴角一抽,頗爲無語地看着他,“您是教我以後該如何對付您?”
宸王微默,随即緩緩搖頭:“并非針對臣一人,幼主強臣對于江山社稷來說本就意味着危險,自古以來很少有權臣能在權勢這條道理上守住本心。”
“是啊。”靜瑜又歎了口氣,頗有一種曆盡滄桑的喟歎,“宸王伯伯手裏的黑翎衛對于皇權來說是個最大的威脅,一旦宸王伯伯真有異心,隻怕放眼整個南族朝廷,都找不到一個能夠力挽狂瀾的人。”
宸王沒說話,斂眸品着盞中香茗。
這樣的話題對于任何一個尚未親政的皇帝來說都是危險的,如今宸王手握重兵,大權在握,夫婦二人說是把持了整個朝堂都不爲過。
若他們真有野心,小皇帝今晚的這番話無疑就是自尋死路,甚至直接告訴宸王——篡位就要趁早,等小皇帝羽翼豐滿,就是他們夫婦死期将至。
對于任何一個有野心的權臣來說,這都是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甚至于,就算原本沒有野心,在聽到小皇帝這番話之後也會不由自主地生出幾許防備——畢竟自古以來,并非隻有權臣下場凄慘,位高權重的忠臣死在帝王疑心之下的也不在少數。
對于小皇帝本身來說,她若是聰明的,這番話也不該如此輕易就說出來——至少在她有能力親政之前,她這番話太過冒險。
可不管是靜瑜還是宸王,此時對于這樣的話卻都能以平常心看待,于靜瑜來說,語氣中甚至帶着些許戲谑。
皇城外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這些流言,她可以當做是自己收到的一份特别的登基大禮。
宸王也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一樣,還能淡定地指點自己的侄女兒該如何應付以後潛藏的危機。
不得不說,這對叔侄二人當真不能以一般人的想法去理解。
沉默了片刻,靜瑜開口:“宸王伯伯覺得這些謠言是誰散布出去的?”
“這個問題不是應該由臣來問陛下?”宸王眉心微攏,淡淡道,“陛下覺得這些傳言來自于誰的手筆?”
靜瑜安靜地窩在椅子上,垂着眸子沒說話,一副惬意慵然的姿态。
書閣外傳來絲縷幾不可聞的衣袂飄然的聲音,靜瑜擡眼,嘴角掠過一抹弧度,“錦墨。”
衣袂被夜風吹拂的輕微聲響瞬間消失,随即少年推開了書閣的門,在看見宸王的一刹間還沒來得及詫異就跪了下去。
“錦墨參見陛下,參見攝政王千歲。”
“平身。”靜瑜淡淡開口,“查出來什麽結果?”
錦墨站起身,低眉垂眼回道:“二樓雅間裏坐着一個三十五歲上下的男子,這個人的身份是風大将軍麾下左翼前鋒營統領喬峥,武功很高,練兵有術,乃風大将軍的左膀右臂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