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陵這一次沒有再反駁,低頭應了句是,便不發一語地轉身走了殿階下,在遠離戰局的雪地上跪了下來。
隻要能待在離她近一點的地方,是跪着還是站着,都無所謂。
而跪下這種動作……雖以前從未做過,可最難的也不過是第一次而已,待習慣了,才發現……其實也不過如此。
沒什麽不能接受的,也不覺得有多折辱。
自己送上門來就是爲了讓她折辱的,她折磨得越狠……他心裏才越能覺得平靜,否則,每個晚上徹夜難眠。
畢竟,比起他曾經做過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人體的溫度融化雪水,冰冷的涼意很快浸濕了褲子,寒氣一點點侵入雙膝,帶來一陣陣冰冷刺骨的感覺。
不管她有多恨,哪怕她的一顆心已經如鐵鑄般冷硬,隻要她對他還能表現出一點情緒……恨,或者厭惡,都好。
隻要别把他當成空氣,就好。
雖然有暖爐,這般冰雪嚴寒的天氣還是讓人歡喜不起來。
靜瑜站起身,轉身往殿裏走去,“比試出來的結果也不必告訴本宮了,所有輸了的人,都去雪地裏跪着,好好反省自己的技不如人。”
話音落下,腳步已經邁進了殿門。
她喜歡賞雪,喜歡雪景,卻一點兒不喜歡冰天雪地的天氣。
“予修,這裏你看着。”漪瀾朝予修說了一句,然後就跟着靜瑜走進了殿内。
待公主離開之後,予修的視線很快就從眼前比武的人身上移了過來,直接看向跪在殿階下一角的容陵。
沉默了片刻,他舉步拾階而下,慢慢走到了容陵面前,淡淡道:“你爲什麽總要惹怒公主姐姐?”
容陵沒說話,壓根不覺得有搭理一個小孩子的必要。
予修眉頭微蹙,覺得這個人跟起初剛見面時似乎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還是一樣的冷,但初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這個人身上有一種陰冷肅殺的氣息,像是來自地獄裏的死神。
更像是經曆過無數次生死,在血腥煉獄中粗煉出來的殺神。
予修是個孩子,經曆的事情畢竟不多,感官尚且不敏感,若是宸王——當初第二關篩選伴讀的時候,若是宸王在場,在看到容陵的第一眼開始,或許他就已經阻止了容陵進宮的可能性。
而當初,夜瑾瑾雖也同樣覺得容陵危險,卻并沒有出手幹涉,隻因他和九傾都相信自己女兒的本事。
所以,容陵得以順利地進了宮。
靜瑜不喜歡他,并且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了厭惡——在此之前,這位小公主身上從未出現過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
在予修的眼中,公主姐姐一直是個很厲害卻很溫柔的人,尤其是那麽漂亮那麽漂亮,但就是這樣一個漂亮若天仙,溫柔又厲害的公主姐姐,讓容陵這個人一點點改變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