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王聞言,躬身道:“謝陛下恩典。”
嘴裏道着謝,他的面上卻并沒有多少高興的情緒,似乎府裏有沒有人,有多少人,旁人對他态度如何,衣食待遇是好是壞,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一個失去了自由之身的人,又經曆了五年多的孤寂和空虛,對于很多東西其實都已經看淡了。
九傾轉過頭,目光落在他剛才看的那本書上,“二皇兄看的是治國論?”
胥王聞言,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緩緩地,又松了開來,聲音平淡無緒:“隻是打發時間而已。”
“朕最近溫了一下南族律法。”九傾平靜地開口,“覺得很多地方還不完善,需要修改,二皇兄待在府裏無聊的話,就替朕重修南族律令如何?”
胥王聞言,瞬間一怔,修書?
“朕從文淵閣調出一些人手給你,修書的地方就在胥王府吧。”九傾說着,“此事不着急,二皇兄可以先跟文淵閣的人商議一下,刑部那邊也會配合,等朕回宮召見内閣臣子确定了此事,會讓他們直接過來找你。”
說完,淡淡擡頭看他一眼,“二皇兄有無異議?”
胥王低着頭,不自覺地抿緊了唇,沉默了很久,才控制着自己沒有失态,然後恭敬地跪下,聲音低到幾不可聞,“臣,遵旨。”
……
走出王府,兩人上了馬車,九傾還沒有坐下來,就被夜瑾抱着一頓猛親,“女皇陛下,我好愛你。”
九傾:“……”
眼神古怪地盯着他,“你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夜瑾嘴角一抽,緩緩搖頭,“才沒有,我就是擔心你心情不好,所以想哄哄你,結果你這麽煞風景。”
九傾頓時失笑,“我哪有心情不好?”
“你心情真的沒受一點影響?”夜瑾皺眉,狐疑地盯着她,“我不相信。”
“一點沒影響也不可能的,但影響不大。”九傾淡淡一笑,聲音帶着些許薄涼的味道,“這世上多的是捧高踩低的小人,況且天子腳下素來不缺得勢和失勢的人,這樣的事情很多,沒必要往心裏去。”
夜瑾聞言,這才略略放心了些,“你說的對,皇族之中這種事情很多,管你是皇子還是嫔妃,一朝失寵,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見怪不怪。”
“喜歡捧高踩低,卻偏偏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浣衣局的嬷嬷會好好教她們認清自己。”
夜瑾點頭,“所以,你這是解除胥王的幽禁,并且決定讓他做些事情了?”
“你都決定原諒他了,我爲什麽不能成全你的以德報怨?”九傾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有什麽比無情的現實更能淬煉一個人,胥王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胥王了。”
夜瑾聞言,點頭同意。
胥王的确已經不是以前的胥王了,以前的胥王偏激固執,現在的胥王平和,被歲月和空寂磨去了所有棱角。
原諒一個人,其實并不難,隻要這個人值得被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