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這件事也不歸他操心,溫牧既然提出了這個建議,證明這個建議還是有可行性的。
至于以後該如何抉擇,那是他們家主子和西陵皇帝之間的事情,跟他們這些屬下無關。
兩人離開之後,夜瑾一個人待在禦書房,也沒心思批折子了,而是托着腮,細細地想着溫牧的話。
肥水不流外人田。
夜瑾沉沉歎了口氣,覺得這句話說得真是對極了,但這卻不是主要的原因。
皇兄本該姓姒,而且他跟姒聿塵已經相認,皇兄還是姒家唯一的血脈——但是他現在卻是西陵的皇帝,頂着西陵夜氏皇族的姓,并且隻要他還在皇位上坐一天,就永遠也沒辦法改回自己的姓。
所以,除非皇兄放棄西陵的帝位,否則姒家的傳承将要斷在他這一代。
然而放棄皇位肯定是不行的。
西陵江山穩固,若是夜昊自己放棄皇位,那麽最後的江山一定還是落回夜驚鴻其他兒子的身上,那他的複仇又有什麽意思?之前所做的一切将意味着前功盡棄。
夜瑾斂眸,況且姒聿塵對夜昊也有交代,必須以天下社稷爲重,即便是複仇,也不能牽連無辜。
這麽一來,夜昊必須穩住自己的帝位。
他在想,皇兄此番回去應該也會爲這個問題煩惱吧?世間哪個男子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會不想認祖歸宗的?尤其還是皇兄那樣時刻把孝道放在心底的人。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溫牧的建議的确有可行的餘地。
将他的兒子過繼一個過來,讓東幽的江山從此改姓姒,自己解決了江山傳承的問題,姒家也有了香火延續……如此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但是夜昊眼下還隻有一個兒子,所以這個計劃還需要等。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先跟夜昊商議一下。
在心裏做了決定之後,夜瑾微微松了口氣,這件事目前來說終于算是有了個解決之道,對他對夜昊應該都算是好事。
隻是,夜瑾心裏明白夜昊暫時也并沒有多納嫔妃,隻守着皇後一個人,那麽以後這件事如果行得通,他顯然需要跟晏雪解釋這件事。
獨自一個人在禦書房又待了片刻,夜瑾便起身往外走去。
今晚是八月十五,夜空的月亮好圓,被方才那個女人鬧得,他連賞月的心情都沒有了。這會兒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卻忽然一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一幅賞月圖。
唇角輕抿,夜瑾轉身回了麒麟宮,走進自己的寝殿翻出了被他帶回來的那幅圖,沉默地展開看了看一眼,眼底複雜的色澤翻湧。
須臾,他似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舉步往内殿後面走去。
從幾案上取出了三隻白色晶瑩的小碗,取出一把匕首,夜瑾将自己的指尖割破,每個碗裏滴了七滴血液,止了血,端起每個小碗輕輕搖晃了片刻。
放下匕首,夜瑾看着擺放在眼前的三隻小碗,退後三步,閉上眼,無聲地默念着……一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