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兩人去了姒聿塵的院子,不出所料,這個時辰姒聿塵已經起身了,正在園子裏侍弄着花草。
自從住進紫雲山莊開始,他就從未離開過院子一步,初時每日無所事事,就是待在庭院裏的大樹下失神,或許是回憶曾經的美好和後來的慘烈,也或許隻是享受一個人獨孤寂寥的滋味。
而自從親手報了仇之後,他雖然還是如往常一般安靜低調,卻已經能找些事情來做了,但是依然不會主動走出院落,大多時候還是站在樹下失神,隻是偶爾的,會給園子裏的花澆些水,拔除一些雜草來打發一下時間。
“舅舅。”九傾站在回廊上,看着蹲在花叢裏除草的姒聿塵,溫言開口。
姒聿塵擡頭看了她和夜瑾一眼,随即站起身,沉默地朝院子裏走去,用盆裏的清水洗淨了手,淡淡道:“有事?”
“今日我跟夜瑾會在山莊舉行一個簡單的成親儀式。”九傾跟着走了過去,聲音溫淡,“有件事想提前跟舅舅說一下。”
成親?
姒聿塵眸心劃過一道怔忡,斂眸在大樹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眸心色澤微微有些恍惚。
成親,意味着歡喜和幸福。
猶記得多少年前……
他也擁有過這些,新婚之夜的喜悅,嬌妻擁入懷裏的感動,彼此之間海誓山盟的深情……而今滄海桑田,物轉星移,一切皆成了過眼雲煙。
隻能說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姒聿塵收回思緒,淡道:“你想跟我說什麽事?”
“夜瑾的皇兄,西陵皇帝夜昊,前日上午抵達了帝都,昨日進宮參加了夜瑾的登基大典。”九傾說得清晰緩慢,似是擔心姒聿塵聽不懂一般,“一個時辰之後,他和南族宸王将會作爲我和夜瑾各自的兄長,替我們主婚。”
姒聿塵垂眼沉默,神情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沉寂,看不出心裏的想法。
而九傾并不認爲他會真的無動于衷。
自己的親生兒子,從出生開始他就沒有機會看過一眼……時隔三十年之後的初次相遇,他又豈能真的如面上這般平靜?
“我知道了。”姒聿塵淡淡一笑,“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九傾搖頭:“舅舅不用跟我客氣。”
說罷,跟夜瑾轉身離開。
“九傾。”姒聿塵擡眼,目光平和地看着眼前兩人,“成親是一件喜事,但說到底,這不過隻是一個儀式而已。既然選擇了在一起,那麽以後更應該珍惜的是彼此之間的感情,信任和相互包容,是維持夫妻和睦的必要條件。”
九傾聞言,颔首道:“我知道的,多謝舅舅忠言提醒。”
“夫妻之間相處容易,隻要有感情在,有了矛盾隔閡解決也不難。”姒聿塵轉頭,目光悠遠地看向天際,“但是外來的敵意和算計卻是防不勝防,你們還年輕,任何時候都不要對敵人疏于防範。”
否則,後果隻怕讓人悔恨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