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登基大典隻是朕昭告天下的一種方式,爲何一定要靠大赦天下來體現朕的寬容仁慈?”夜瑾挑眉,神情輕松卻隐含絲縷無情意味,“意圖挑起戰亂,陷黎民百姓于水火的惡人,不該以任何理由被寬赦。”
話音落下,北夷使臣臉色僵住,徹底說不出話來。
東幽的朝臣心裏一片叫好聲。
他們的皇上果然好氣魄,好威儀。
對付心懷不軌的敵人,就該如此,若任何行爲都能被寬赦,那要律法何用?
自古以來,新帝登基都會習慣地大赦天下,以顯示皇帝心胸寬廣,以仁德治天下,可若是真正罪大惡極的人,那麽對他的寬容就是對善良之人的迫害。
帝王要庇護的是自己的子民,是善良無辜的人,而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北夷使臣再一次在夜瑾面前吃了癟,臉色變了幾變,卻到底是明白了這個年輕的皇帝陛下軟硬不吃的脾性,心裏雖然失望,卻也不敢就此撕破了臉,隻得默默地走到偏僻處的席上,遠離所有的東幽朝臣坐了下來。
雖然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眼下也并沒有交戰,但他還是覺得遠離東幽朝臣比較好,至少能少感受一些敵意。
夜瑾見狀,便也不再說什麽了。
北夷和東幽不可能交好,北夷皇帝野心勃勃,眼下示弱不過是因爲北夷兵力不足,國庫也不足以支撐他興兵作戰,但是這不代表北夷會一直這般安分。
隻待以後兵強馬壯,經濟強大了一些,北夷再生野心也是遲早的事,所以夜瑾才說讓北夷皇帝親自來,當面談判,讓北夷受到些許條約掣肘,才是上策。
夜瑾這般想着,不由轉頭看向九傾。
對于他的做法九傾顯然是贊成的,見他看過來,唇畔輕勾,舉着酒杯朝他示意了一下。
夜瑾眸心一軟,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唇角。
宸王依然沉默地端着酒杯慢飲,而夜昊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注意到夜瑾和九傾之間的互動和眼神交流,然後他就越發想知道,這一年來,夜瑾到底都經曆了什麽事情?
愛上一個人,就能讓他脫胎換骨,變得再也不像以前的他?
雖然看着他似乎挺幸福快樂,眉眼間的柔情簡直能讓世間任何一個女子溺斃其中,但怎麽看,都覺得他跟九傾之間的角色,有點不太對勁……
貌似有一種男女互相颠倒了的感覺。
剛這般想着,耳畔又響起一聲更高亢,高亢中還帶着明顯激動的聲音:
“南族使臣到——”
刹那間,整個天地陷入一片寂靜。
所有的聲音仿佛随着這五個字,徹底消失了一般。
無數人同時轉頭,不約而同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坐在貴客席位上的宸王也擡起了頭,若有所思地看了過去,然後想到了什麽似的,轉頭看向了九傾。
九傾面色平靜,帶着清淺的笑意,什麽也沒說,也沒有任何意外神色。
“南族使臣?”席上有位大臣小聲開口,“南族不是一向不問他國之事嗎?這次居然也主動來東幽祝賀咱們皇上的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