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掌權這些日子以來,九傾卻親眼看到了所謂的高貴世家風光無限的背後,所隐藏骨子裏的虛僞,腐敗,肮髒。
傳承了數百年的清貴門庭,傳到如今,究竟還有多少清貴可言?
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她道:“你的父親是否知道這些事情?”
“知道。”雲昊道,“但是他不會管,也管不了。”
微頓了一下,他解釋道:“父親年輕時跟很多男人一樣風流成性,但是礙于嫡母的強勢,所以并不敢過分地納妾。微臣的母親以前是府裏的一個丫鬟,因爲近水樓台,又長得漂亮,所以被父親看中了,偷偷有了一夜之歡,之後也過了數月被寵的日子,後來就有了微臣。”
“但是嫡母終究是發現了,大怒之下,忍到了母親生下微臣,就以勾引主子的罪名把母親賜死了。”
“後來或許是擔心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嫡母終于大度了一次,允許父親納了一房小妾,這個小妾跟嫡母是表姐妹的關系,性子軟弱,進府之後很安分,後來就有了庶妹,因爲不争不搶,這些年日子過得還算安穩。”
九傾有些不解:“你的嫡母和兄長如此厭惡于你,爲什麽還會允許你讀書,甚至是入了禦山書院做太傅?”
“因爲家兄不喜歡讀書。”雲昊道,“他不喜歡讀書,但是父親的官職卻并非世襲,所以家兄若想入朝爲官,就必須獨自考取功名。父親和嫡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但是家兄的學識水平卻連禦山書院的玉衡班都進不了,因此他們隻能另想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你?”九傾眯了眯眼,“你可别告訴孤,你進入禦山書院的目的是替他作弊?”
“微臣知罪。”雲昊彎腰,實話實說,“父親對微臣的要求是,代替家兄應考。”
九傾倏地沉默了下來,面上一片清冷,“你的兄長也參加了春闱?”
“是。”
“連春闱都敢拿來弄虛作假……”九傾咬牙,眼底怒氣蓬發,“你們這些權貴家的品性……真是讓孤大開眼界!”
雲昊叩首:“微臣知罪。”
“你的确有罪。”九傾冷冷地道,“算計孤的時候你可知道,孤若當真受了那藥的影響,将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雲昊跪在地上,額頭貼着地面,平靜地重複了一句:“微臣知罪。”
九傾閉了閉眼,聲音慢慢恢複了冷靜,卻帶着些許無情的意味:“你算計的是孤,也是孤最愛的人,所以這懲罰免不了。”
“微臣聽憑殿下處置。”
“既然你的肌骨對熱度那麽敏感……”九傾擡手提起茶壺,倒滿一個茶盞,原本已經半溫的茶水在進入茶盞時,卻開始一點點沸騰起來。
伸手端起茶盞,她淡淡道:“這盞茶,孤賞你的。”
雲昊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茶盞中不斷冒着熱氣的茶水,眼底閃過一絲畏懼,卻最終慢慢伸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