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道:“如果孤記得不錯的話,雲侯膝下有一個嫡子一個嫡女,一個庶子,還有一個庶女。”
“殿下記得很對。”
“庶子是你,嫡子嫡女都是雲夫人所生,長子貌似二十七八歲了吧?”九傾想了想,“你還有一個嫡生的妹妹,似乎才十五六歲……”
雲昊點頭:“是,準确來說,是十五歲零一個月,因爲上個月剛過完十五歲生辰。”
九傾點頭:“你的兄長如此對你,是因爲他厭惡于你,還是因爲……庶子庶女都是被打壓的?”
“天都城裏權貴世家,庶子庶女待遇相差不大。”雲昊淡淡道,“好一些的,也就是身份地位永遠越不過嫡子,但不會受到虐待,比如蘇相家裏就是。而微臣家裏,庶妹的待遇雖算不得多好,但是比微臣強一些,因爲她從不會被無故虐打,最多也就是被嫡母罰跪而已。”
“你呢?”九傾道,“經常被虐打?”
“應該說是随時。”雲昊道,語氣依舊清淡,“隻要嫡兄在家,而微臣也在家,那麽這種虐待的遊戲……就随時都會發生。”
“他會如何虐待你?”
“什麽樣的方法都有。”雲昊道,“鞭子,堅硬的樹枝,藤杖,或者劍鞘,有時候,女子的簪子都可以拿來作爲虐待的工具,而除此之外,把微臣關進冰窖也是常用的手段,在冰窖裏罰跪就是一整天,有時候也用水淹,他非常喜歡看見臣被水嗆得狼狽的樣子。”
這一次,九傾沉默的時間久了些。
這些話隻聽着,都仿佛有一種寒意自肌膚生出,而她不知道雲昊究竟是如何做到把這樣的話,以如此平靜的一種語氣說出來的。
慢慢地端起茶盞,将盞中的茶喝了個幹淨,她才又開口:“你還少說了一樣。”
此言一出,雲昊身子微震,不自覺地垂了眼,慢慢吐出艱澀的字句:“是,因爲那是微臣最大也最恐懼的一個弱點。”
烙刑。
“微臣的身體跟常人有些不同,不懼寒冷,卻對熱度格外敏感。”他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或許是這種記憶實在深刻,讓他的嗓音不自覺地洩露出些許顫意,“簪子的一頭在火上燒得發紅,然後貼上肌膚,親眼看着自己手臂或者肩上的一處肌膚被烤熟的那種痛苦,很少有人能平常視之,而微臣……微臣的肌膚感受這種痛苦,是常人的數倍,但是微臣……并不敢把這種恐懼流露出來……”
因爲一旦讓虐待他的那個人知道他的弱點,那麽以後的每一個日子裏,他都會淋漓盡緻地體會到這種極緻的痛苦。
九傾轉過頭,安靜地看着園子裏開得正嬌豔的花朵,心頭有一種翻滾的怒氣在一層層往上湧。
南族權貴世家……
這六個字曾經代表了多輝煌的身份,哪怕是其他三國的君王貴胄提起這六個字時,都會油然而生出一種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