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牧沉默了片刻,想到了那個女子曾經說過的話,斟酌着用詞:“臣此前聽說,公子也是出身皇族?”
夜瑾筆下微頓,擡頭看了他一眼,“聽誰說的?”
語氣淡淡,倒是沒聽出不悅。
溫牧卻沒說話,因爲不知道該不該“出賣”那位姑娘。
不過顯然,夜瑾也不是十分在意這個問題。因爲他心裏分明清楚,在東幽這個地界,清楚他原本身份的人少之又少,數來數去也不會超過五個手指頭,所以這話不管是誰說的,都并不要緊。
“我的确出身皇族,以前的身份是西陵皇子,排行第九。”他說着,繼續垂眼批折子,“不過我方才說的并不是西陵皇族。西陵前任皇帝主政時,我從不會在他處理政務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而後來新帝繼位,我就離開了西陵。”
溫牧聞言,表情定格了很久。
任他聰明絕頂,此時也無法理解夜瑾說的話,如果不是在西陵皇帝那裏“看得次數多了,自己也就會了”,那他是從誰那裏看多而學會的?
而且,西陵新帝登基之後,他就離開了西陵——爲什麽會離開西陵?
是因爲新帝容不下,還是他自己不願意待在西陵?
溫牧心裏忍不住想着,西陵新帝登基似乎也還不到一年,如果夜瑾是新帝登基之後才離開,再聯想紫霄宮是近三年前崛起的——
時間上,顯然不對勁。
“想不通就别想了。”即便沒擡頭,夜瑾也能猜出他沉默之下心裏的想法,漫不經心地道,“跟東幽社稷無關的事情你不必費心去思考,反正也想不出真正的答案。”
溫牧其實很想說,您就不能解答一下臣心裏的疑惑?
不過夜瑾這句話顯然已經告訴他,他不會主動告訴他什麽,心裏有疑問也憋着。
于是溫牧當真就不再去想了,反正他隻要知道,眼前這個人是東幽的皇帝,是他要效忠的主子,也就夠了。
言歸正傳,溫牧道:“方才臣說的關于君绯羽的事情,公子當真沒有什麽想法?”
“想法自然是有。”夜瑾淡道,“不過有句話我想先告訴你,雖然朝臣大多喜歡把聖心難測這句話挂在嘴邊,但是作爲天子近臣,朕的心腹,一國丞相,很多時候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地猜測朕的心思,朕不會因此怪罪于你。”
溫牧一愣,“……”
什麽意思?
别說他一國之相總是跟個呆瓜一樣遲鈍,實在是他家這位皇帝主子轉移話題的速度太快,他根本跟不上節奏。
不是在說君绯羽麽?
怎麽扯到聖心難測上面去了?
可以放心大膽地猜測他的心思……溫牧眉心微攏,主子的意思是指君绯羽?
“公子是說,讓君绯羽出宮也在計劃之中?”
夜瑾淡道:“原本不在的,朕之前已經完全忘了這個女人的存在。”
頓了一下,他道:“不過她既然自己主動找上門來,讓朕又想起了她,當然是打發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