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聽得出來公子不是在說笑,也不是故意要把那個女子捧上天,隻是,他們當真是無法想象,那個女子……究竟是什麽身份,能讓公子這般以近乎于卑微地愛着?
的确是卑微的,他們看得出來,公子甚至根本沒打算在他們面前掩飾,直白地說出“配得上”這個詞眼的時候,公子已經把自己擺在了一個卑微的位置。
這個問題似乎無法再問,他們也不确定就算自己問了,公子會不會說,但那個女子的身份無疑已經在他們心裏成了一個急欲想知道的謎團。
但是他們同時可以安心的是,公子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表明,不管皇位是不是他想要的,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那麽他就會把東幽的江山和東幽的百姓視作自己的責任,不會以任何借口荒廢朝政,更不會做一個隻有虛名的皇帝。
這番話是讓他們松了口氣的,畢竟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在意,可江山一事卻容不得半點差池。
一頓飯在幾人各懷心事中結束,三人告退之際,夜瑾淡道:“明早卯時之前備好朝服,并告知滿朝文武,朕會準時去早朝。”
聽着他改口後的自稱,溫牧微訝,心裏無聲地籲了口氣,站起身,“臣遵旨。”
……
溫牧幾人離開之後,夜瑾獨自在花廳裏坐了一會兒,無寂突然開口:“主子爲什麽不直接告訴溫丞相他們九傾姑娘的身份?”
夜瑾聞言轉頭,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爲什麽要告訴?”
“這……”無寂窒了一下,“直接告訴了他們九傾姑娘的身份,就不會有人再勸公子納妃了,不是省卻了很多麻煩?”
“你以爲真能省卻很多麻煩?”夜瑾站起身,轉身往外走去,“自己動腦子想想,隻怕不但不能省卻麻煩,反而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無寂呆住。
跟在夜瑾身後,他皺眉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到底有什麽麻煩。
九傾姑娘身份那麽尊貴,不管是誰知道大概都會再敢吭一個字了,畢竟比起自家皇帝納妃,得罪南族儲君才是自尋死路的一件大事吧?
得知了九傾的身份之後,誰還敢動辄勸夜瑾立後納妃,給南族儲君添堵?
但是他家主子又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夜瑾此時心情似乎不錯,淡淡道:“國不可無君,君不可無嗣,以後我跟九傾有了孩子之後,你覺得孩子會繼承誰的江山?”
無寂微愣,随即如醍醐灌頂一般,這才恍悟了他家主子的意思。
“如果他們知道了九傾的身份,同樣會想到這個問題。”夜瑾道,“溫牧幾人還好,不會出什麽亂子,但是滿朝文武隻怕難免又要生出了什麽心思。”
無寂沉默,是啊,皇帝的子嗣素來就牽動朝臣的心,他們擔心這個問題也無可厚非,然而擔心是一回事,倘若他們知道皇帝以後就算有了子嗣,也不會繼承東幽的江山,那朝臣的心裏又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