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溫綏遠的身上。
他們都不是傻子,夜瑾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們初時聽着有點懵,但是稍一思索便也明白了,他是說上次在宮中攔截他的那個溫綏遠,不是他本人,而是假冒的。
除非溫綏遠能脫了衣服證明,自己身上的确有被軍杖責罰過的傷痕,否則那日被打的人就不是他——如果不是他,那麽頂着溫綏遠這張臉,唆使蘇幕臣和湛祺一起對付這個西陵皇子的人,又是誰?
這個疑問在衆人心頭閃過,他們的臉色不由也凝重了一些。
那日宸王親自在場,如果是别人易容成溫綏遠的模樣,怎麽會連宸王都瞞過了?
一片靜默之中,九傾淡淡開口:“溫卿,夜瑾說的話,你可有什麽要反駁的?”
溫綏遠瞳孔驟縮,血色一瞬間自臉色盡褪,卻死死地抿着唇,不發一語。
“那天的事情如果确實出現了疏漏,那麽,本王首當其沖應該承擔失職之罪。”宸王說着,目光緩緩落在夜瑾面前,聲音沉冷,聽不出絲毫的感情波動,“如果你說的這一切,最後證明隻是你自己在胡言亂語,那麽事情到此爲止。這個女子對你的指控,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夜瑾聞言,沉默地與他對視片刻,須臾,雲淡風輕一般點頭:“可以。”
“所有的黑翎衛守住梅林,不許任何人出入。”
“遵命!”
黑翎衛齊刷刷退了出去,牢牢守住了梅林各個出入口,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也絕對出不去。
空氣似乎慢慢凝結成了冰,氣氛緊繃,所有人的心頭仿佛都壓下了一座小山,再也沒有人敢随意開口,八皇子臉上甚至流露出了幾分不安。
“溫綏遠。”宸王目光微轉,看向神色極爲難看的溫綏遠,“脫了你的衣服,讓本王驗傷。”
話音落下,溫綏遠身子瞬間繃直,眼底劃過一絲惶然。
“臣……”他開口,聲音艱澀,似乎想辯解,卻又不知該如何辯解,隻能死死地握着拳,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宸王目光漸冷,不容置疑地重複了一遍:“脫了衣服,讓本王驗傷。”
頓了一下,“如果你自己不會,本王可以讓人幫你。”
溫綏遠臉色劇變,不敢置信地擡眼,驚怒交加:“臣是禦史的兒子,是南族權貴重臣家的嫡長子,是皇上欽點爲殿下皇夫的人,宸王豈能如此羞辱臣?”
“你覺得這是羞辱?”宸王聲音冷漠,字字如吐冰渣,“如果真相的确如夜瑾所說,那麽本王告訴你,你這是欺君罔上,意圖不軌,擾亂宮廷,甚至算得上是謀反作亂,本王就算當場下令将你殺了,溫禦史也不敢多言一句。”
安靜如死寂一般的梅林中,這隐含冰冷肅殺氣息的一字一句,從素來鐵面無情的宸王嘴裏說出來,所帶給衆人的是山嶽壓頂一般巨大的迫力,所有人的臉色不約而同地蒼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