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頭,他看着梅林入口處。
九傾緩緩走了進來,面色平靜,身後還跟着幾個人,一個胥王,一個凜王,一個八皇子,還有兩個人是蘇幕臣和湛祺。
夜瑾心裏有數,這個衣衫不整看着柔弱無助的少女,方才凄厲的叫聲卻傳出去很遠,顯然已經驚動了不少的人,包括九傾。
皇上和那些老臣應該也聽到了什麽風聲,隻不過他們不會全部過來湊這個熱鬧,或許已經有人簡單禀報了此事,或許正等着看九傾如何處理。
也或許,有人正在心裏想着,這是怎樣一出愚蠢的鬧劇。
不過眼下的情況,看起來對自己顯然是不利的。
除了九傾之外,四位皇夫中的三人——溫綏遠、湛祺和蘇幕臣,對自己都抱有或多或少的敵意。
胥王顯然也不怎麽待見他。
而宸王……
在溫綏遠這些人眼中,宸王是個鐵面無情的人,今晚發生的這件事矛頭直指自己,以宸王的脾性和一直以來的作風,一定不可能輕易放過他——至少會花費時間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而事關女子名節問題,大多時候,人們都會想當然地得出了一個自以爲是的結論。
這個少女一口咬定是自己對他做了什麽事,那麽自己,大概才真是……百口莫辯。
所以除了九傾之外,這裏應該不會還有其他的人會相信他。
那麽,溫綏遠的目的其實也就達到了。
這般想着,溫綏遠已經轉身,朝九傾躬身:“請殿下給臣的侍女做主。”
“做主?”九傾慢慢走近,漫不經心地語氣,“做什麽主?這個女子是你府上的侍女?發生了何事?”
少女衣衫不整,發絲淩亂,滿臉的淚痕和驚懼蒼白的狼狽,一眼看去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所以九傾一連三個問題之後,也并沒有真要誰要回答的意思,接着又道:“誰做的?”
此言一出,女子身子一顫,整個人如受驚的兔子一樣,顯然是響起了什麽令她恐懼的經過。
溫綏遠不得拍拍她的脊背,溫聲安撫:“别怕,有殿下和宸王在,不會讓你平白受了委屈的。”
少女低低地啜泣着,咬着唇,身體不斷地發抖。
“……這是什麽?”溫綏遠垂眼間,看着少女緊緊攥在掌心的一物,伸手安撫了一句,然後将她攥在掌心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縷紅色的絲帶。
不,不是絲帶,而是衣服上撕下的布料。
紅色的,紅絲鲛绡。
在場的,隻有夜瑾一人穿着紅衣,而這一绺布料顯然跟夜瑾身上的紅衣一個顔色,相同的質地。
于是,所有人看向夜瑾的眼神,越發微妙了。
九傾伸手,從溫綏遠手裏接過那一绺鲛绡,細細地看了一眼,走到夜瑾面前,打量了他全身上上下下,須臾,淡淡道:“轉過身。”
夜瑾沒說話,沉默地照做。
然後,他身後那道劃開了衣袍,從肩背到後腰的猙獰血痕,就清晰地呈現在了九傾和衆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