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傾說到要馴服對方的時候,他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九傾說“也不過如此”,心裏的不愉快莫名就消失了。
“他怎麽成了你眼底的一根刺?”夜瑾疑惑,聽九傾的話意,她以前跟這個淩裳應該并無太多的糾葛,否則也不會是後來才發現他不過如此。
九傾想了想,淡淡道:“還記得以前在西陵,我跟你說過的那件事嗎?”
夜瑾看着她,在西陵時,她說過的事情很多。
“南族曾經經曆過一場滅族的劫難,我眼睜睜地看着父母親人在眼前慘死,國破家亡的血色太殘酷,讓人生生世世都無法忘懷,那種痛苦……令人肝腸寸斷。”
夜瑾聽着她沉寂如雪的聲音,沉默中想起了那一夜,這個女子仿佛痛到極緻的悔恨,身上流露出來的哀傷,以及……他原本以爲已經無望的愛情。
這一刻,齊齊浮現在腦海。
手裏的盒子早已被丢到一旁,他不自覺地伸手,将她纖細柔嫩的手掌緊緊地握在掌心。
“在那場劫難中,淩裳算是幫兇。”九傾淡道,“所以我才說,他是我眼底的一根刺。若是我再少一點理智,其實早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該殺了他一了百了。”
夜瑾道:“那你爲什麽沒殺他?”
“或許是因爲他罪不至死吧。”九傾偏頭,唇畔揚起一抹平靜的弧度,“或許你無法想象,即便他是幫兇,我對他也并無太多的恨意。因爲一直到最後,當一切灰飛煙滅的時候,他都隻是以爲,那是正常的改朝換代而已。”
對于一個前世不知真相,而今生又并無太大過錯的人,她沒什麽非殺不可的理由。
況且,她這一世的目的并不是要報仇,而隻是要肩托起自己的責任,守護好南族的江山社稷——九傾其實一直明白,那一場劫難主要的責任在自己。
若非她太感情用事,不會造成最後的劫難。
不管寒钰曾經是因爲七字咒的控制而生出了心魔,還是他本身就有着什麽不爲人知的想法,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發生——沒有七字咒的心法,他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無濟于事。
九傾不喜歡殺人,況且她對寒钰也下不了手。
疏遠他,對他來說,其實已經足以算得上是最深的懲罰。
“淩裳來過天都?”
九傾點頭:“嗯,前些日子有人彈劾他貪墨,我讓溫綏遠和湛祺去查。他們回來的時候,淩裳也跟着來了天都。”
說着,她又把在禦景閣裏發生的事情細細地說給他聽,末了,淡淡笑道:“我原本是想着好好馴服他的,讓他明白女弱質女流這四個字的後果,但是後來發現……沒什麽意思,我對他完全失去了興趣,不想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此言一出,夜瑾面上郁色終于褪盡,嘴角忍不住上揚了幾分:“對的,那樣的人不值得你花費心思,何必浪費時間?”
九傾瞥了他一眼:“不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