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屋裏侍女紛紛躬身,魚貫退了出去。
九傾走近床沿,目光安靜地打量着還在昏睡之中的寒钰,前世今生兩輩子,她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寒钰,虛弱到幾乎随時都會停止呼吸了一般。
目光微垂,視線落在伸出錦被外的手腕,九傾眼神微怔。
溫潤俊雅的寒钰,就算看起來如何像個貴公子,卻也無法否認他是個習武之人,身子骨強健,手臂曾經也是強壯而有力的,但是此時,這隻手腕卻明顯地瘦了好幾圈,仿佛隻剩下薄薄的一層皮包着腕骨,蒼白皮膚下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晰無比。
這一個多月來,他是不是壓根就沒吃飯?
心頭閃過這個想法,九傾蹙眉,伸出手搭上他瘦弱的腕部,指尖下便是連脈搏跳動都顯得這般緩慢虛弱,完全不副以往的強勁有力。
似乎是她的動作驚動了沉睡中的人,寒钰緩緩睜開眼,眼神顯得有些茫然,盯着床頂的帳幔安靜了良久,才慢慢轉過頭,看着站在床前的九傾。
目光微怔,他有些詫異,又有些不敢置信一般開口,“……傾兒?”
九傾淡道:“是我。”
熟悉的嗓音傳入耳膜,寒钰目光中明顯浮現一抹震動,随即習慣性地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你怎麽來了?今天的政務不忙麽?”
說着,以手肘撐着身子,試圖坐起來。
“過來看看你。”九傾回道,伸手扶着他,讓他靠坐在床頭,“還好,不算太忙。”
寒钰聞言,低低嗯了一聲,“就算忙一些,也記得保重自己的身體。”
保重自己的身體?
九傾看着他虛弱蒼白的唇色,不置可否,“禦醫多久沒來了?”
“……不記得了。”寒钰揚唇,試圖揚起一個安撫的笑容,“是我讓他不要來的,隻要按着藥方煎藥,禦醫來不來都無所謂,我的身體沒什麽大礙。”
“沒什麽大礙,爲什麽會昏迷不醒?”九傾淡淡道,“聽侍女說,你從昨晚一直睡到現在?”
寒钰看着她,眉心輕鎖,似乎在思考她的問題。
須臾,他終于慢慢開口:“原來我睡了這麽久……怪不得,今天的精神似乎好了許多。”
九傾聞言,目光頓時淡了許多。
似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她想到了以前的每一次,他聽似無辜的聲音裏隐藏的深意……這一次,又是苦肉計麽?
目光沉了沉,她淡道:“四哥每日都有按時吃飯?”
寒钰眼神微怔。
似乎察覺到了她語氣裏的冷淡,他安靜地垂了眉眼,淡淡一笑:“太醫開的藥都是宮廷聖藥,足以吊着我的性命,傾兒不用擔心。”
“嗯。”九傾也不再多問,轉頭看了一眼,“最近皇姐沒來?”
“是我不讓她來的。”寒钰道,“府裏有下人伺候,不想麻煩她。況且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就算是兄妹也該避嫌。”
語氣頓了一下,他輕聲補了一句,“總是這樣難免落人口實,對她名聲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