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他冷笑道:“淩某擴建府邸和私建馬場,用的是淩某自己的錢,甚至連城中百姓的銀子淩某也從未動過分毫。那個彈劾淩某的人大概是沒長腦子,否則便應該制造其他可信一點的罪名,而不是可笑的貪墨。”
“或許你說的對。”九傾淡淡點頭,“孤也覺得,貪墨之罪委實有些侮辱了淩城主,若說是殺人放火,或者謀逆造反,或許才能符合淩城主威武不屈的性情。”
淩裳聞言,表情再度僵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湛祺和蘇幕臣幾人站在一旁,嘴角幾不可察地輕抽了一下,目光皆有些憐憫地看着号稱桀骜不馴威武不屈的淩城主,隻覺得他今日算是踢到了鐵闆,被壓得死死的,連絲毫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私建馬場一事可大可小。”九傾淡道,“往大了說,跟造反謀逆也沒多大差别,足以将淩城主九族抄斬。就算往小了說,也是觸犯了國法,淩城主這顆項上人頭隻怕也保不住。”
淩裳沉默。
心知她說的事實,所以這句話是真正的無從反駁,而方才自己那番氣勢凜然的嘲諷,此時看來,似乎才真的算是最大的諷刺。
“淩城主爲何要私建馬場?”
淩裳皺眉,擡眼朝她看去:“私建馬場還需要爲什麽?自然是爲了養馬。”
“養馬又是爲了什麽?”九傾道,“是爲了滿足一己私欲?還是爲了飼養戰馬,更好地守護祁陽城?”
“我沒那麽偉大。”淩裳嗤了一聲,“世上的人難免都有一些愛好,淩某本就一個凡夫俗子,自然也不例外。”
“這麽說來,就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才觸犯了律法?”九傾挑眉,“這算是知法犯法吧?”
淩裳默然,嘴角忍不住輕抿了起來。
在她看似漫不經心的眸光逼視下,竟不由自主地垂了眼,心裏暗道一聲見了鬼。
一個弱質女流,竟當真有這般魄力和威儀,能逼得他不敢與之對視?
“淩裳,你已經跪了一盞茶時間了。”九傾端起茶盞,漫不經心地啜了口茶,“此時你是否還覺得,孤這個弱質女流無法讓你心甘情願下跪?”
此言一出,淩裳臉色陡地一變,眼神如利劍一般朝她看去,冰冷憤恨,冷酷無情。
“真是不怎麽可愛的眼神。”九傾輕歎,将案上的幾份折子收拾好,擡眼道:“湛祺和溫綏遠先回去休息,長途跋涉查案,還帶回了淩裳,辛苦了。”
“替殿下分憂解勞,是臣等應盡的責任,談不上辛苦。”溫綏遠躬身,“臣等告退。”
說罷,便和湛祺一起轉身離開了禦景閣。
“三哥。”九傾淡淡道,“黑翎衛是否發現了什麽異常?”
凜王恭敬地道:“并未發現異常。”
九傾點頭,淡淡道:“黑翎衛也辛苦了,三哥先下去整頓一下。”
說着,轉頭看向蘇幕臣,“蘇卿也先退了吧,孤這裏暫時沒什麽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