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九傾但凡少一點理智,她此時都應該利用這個機會,将淩裳擒拿問罪,或者直接殺了永除後患。
就算沒有證據,也可以制造一些證據。
淩裳縱然如何厲害,九傾若真想殺他——至少眼下來說,還是很容易的。
然而九傾偏偏就是太過理智,理智到即便腦子裏還停留在那個讓她心碎欲裂的畫面上,卻能将所有事情的因果有條不紊地在腦子裏,理了一個清晰明了。
記憶裏的淩裳,其實完全算得上是九傾欲除之後快的人,因爲對于南族曾經的那場劫難來說,他同樣算是一個劊子手,一個幫兇——
但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來說,他隻是在效忠一個他認爲應該效忠的人。
他效忠的人是寒钰。
在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他和寒钰還并不認識,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這次貪墨事件。
而對于他這個人的了解,九傾卻是從寒钰嘴裏聽到的,說的很詳細,詳細到即便重活一世,九傾依然能清晰地記得,寒钰曾經對淩裳做出的每一個字的評價。
自往事中的記憶中回過神來,九傾垂眼,低頭慢慢喝完了手裏的茶水,将茶盞擱回案上,淡淡道:“暫時沒什麽事了,孤自己批閱一會兒折子,你們先退下吧。”
蘇幕臣聞言,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凜王,這段時間九傾開始接觸政務,凜王和湛祺每天大半的時間都跟她在一起,應該對九傾的脾性有了些許了解吧?
比起以往,九傾最近的行事作風,幾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是。”凜王對九傾的命令并未表現出絲毫異樣,聞言便躬身告退。
蘇幕臣見狀,隻得壓下心裏的怪異感,跟着他一起告退離開。
九傾漫不經心地盯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托腮,眼神顯得有些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紫陌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似乎她家殿下又在魂遊天外了,不由默默地站到了一旁,等着她家殿下回神的時候再提醒她,午膳的時間要到了。
“紫陌。”九傾轉頭,有些出乎紫陌意料之外地開口,“钰王昨天來找過你?”
紫陌愣了一下,随即點頭:“是啊,殿下要是不問,奴婢差點都要把這件事給忘了。”
說着,她眉頭不由打了個結,“不過钰王似乎也不是特意來找奴婢,應該是無意間撞上了,然後他随口問了一句奴婢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要嫁人的想法?”
嫁人?
九傾淡笑:“四哥倒是關心你。”
“就算是關心,那也是看在殿下的份上,否則堂堂王爺,哪裏會搭理奴婢這樣的小人物?”紫陌說着,長長歎了口氣,“不過,奴婢可是要伺候殿下一輩子的,怎麽可能會有嫁人的想法?钰王這個問題卻是問的有些突兀。”
“你若是想嫁,也沒什麽不可以啊。”九傾道,“我可以爲你選個最好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