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并不是可以被原諒的理由,玄七心裏同樣清楚,此事即便現在發生在西陵,也不代表夜瑾就能幸免于難。
“再過幾個時辰,宸王就到了。”玄七眉眼沉沉,不安自眼底一閃而逝,“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大概是個不太好的預兆。”
玄七甚至有些不敢去想,天亮之後,他們即将面對怎樣的場面。
玄三淡道:“有殿下在,瑾王不會有事的。”
九傾既然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替夜瑾解毒,自然是不會眼睜睜看着他有事。
“三哥……心裏是否憤怒?”玄七看着他,語氣有些遲疑,“如今殿下與瑾王有了這層關系,以後隻怕更無法輕易斷了情意。”
憤怒?
玄三微怔,沉默地看着大雨磅礴的禦園,擡眼間,透過雨幕能輕易看到二樓廂房裏昏暗的燈光,以及緊閉得密不透風的門窗。
即便沒有看到,他也能想到裏面的畫面,美人醉的藥性非一般的女子可以承受,所以玄七才一次找了兩個過來,然而……最終卻沒有改變任何結果。
心裏的确有些不舒服。
任何一個男人,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子跟别的男人親密時,都絕不會平靜。
撇開身份不談,玄三對九傾的愛絕不會比夜瑾少,否則以他的身份和本事,怎麽可能甘心成爲一個女子的附屬,怎麽可能願意進如一個女子的後宮,成爲她以後衆多皇夫之中的其中一個?
但是,不舒服又能如何?
九傾喜歡夜瑾——這麽多年,她從小小的女孩成爲一個少女,再到成爲南族的儲君,十六年間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男子。
除了對自己的四哥表現出親近之意,對其他人,她從來都保持着男女之間該有的距離,哪怕被選定爲皇夫的幾人……她也從沒費心去關注過。
可此次突然來西陵……即便此前不知九傾爲何突然來到西陵,但是玄三也并未想過,一趟西陵之行,會讓他體會到心痛的滋味。
……或許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的愛不在南族,而在離南族千萬裏之外的西陵。
雙手不由緊了緊,他有些倦意地靠在廊柱上,斂眸靜視着眼前檐雨如注,心裏的感覺或許正如這漫天突然降下的暴雨,寒冷浸潤在骨子裏。
愛,來得如此之快,隻是他愛的女子,愛的人卻不是他。
大雨傾盆,像是開了閘的河堤,絲絲冷風拂過,即便是在這夏季的夜裏,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幾分冰冷的涼意。
廊中一時靜默,玄七亦沒再說話,思緒沉沉,隻覺心情格外沉重。
燈火氤氲的閣樓廂房之中,一陣陣急促而壓抑的聲音被湮滅在狂風驟雨的聲響之中,伴随着藥性的逐漸褪去,身體上的痛苦慢慢消失,持續了整個後半夜的解毒過程,在黎明到來之際,才随着徹底的解脫而得以結束,也使得昏昏沉沉的腦子終于回歸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