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在傍晚時分才從宮裏回來,一身隆重的玄色親王袍服襯得他豐儀絕世,身姿峭拔,峻挺出衆。
便是那張傾城傾國的容色,在肅重尊貴的玄袍映襯下也顯得越發冷峻,而少了幾分往日的狂肆陰柔。
九傾坐在涼亭裏,看着尚未換下袍服的夜瑾緩步走了上來,淡淡一笑:“大典結束了?”
氣候進了六月就已經逼近酷暑,氣溫節節升高,中午的炎熱直到傍晚也未能消退幾分,亭子裏涼爽宜人,比待在屋子裏舒爽得多。
夜瑾舉步走進了涼亭,目光微轉,看向桌子上,口中淡道:“結束了,很累。”
桌子上擺放着冰鎮過的瓜果和酸梅湯,看起來格外美味。
在九傾身旁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夜瑾放松了身子靠着廊柱,眉眼間隐隐流露出了幾分疲倦之色。
無寂倒了一杯酸梅湯,恭敬地遞過去給夜瑾解暑。
夜瑾伸手接過,懶洋洋地喝了一口,擡眼看向九傾:“宮宴在一個時辰之後,我先歇一會兒,待會兒去沐浴更衣。”
九傾淡笑。
登基大典的儀式很繁重,且非常枯燥,一天下來,即便是練武之人也難免生出疲憊之感。
所以她清楚,夜瑾的疲憊絕對不是裝的。
“登基大典沒生什麽波折?”
“還好,進行得很順利。”夜瑾道,“這樣的日子沒人敢生事,除非九族全部活膩了。”
話雖如此,可外人不敢生事,不代表皇室的人也能安生。
“太後和皇後,也沒什麽動作?”
“沒有。”夜瑾說完,嗤笑了一聲,“她們現在還有什麽可蹦跶的?安分一些,後半輩子至少還能吃穿不愁,否則即便是太後,也免不了要享受一番冷宮幽禁的滋味。”
話音落下,他嘴角淡勾,漫不經心地改口:“哦,現在應該改叫太皇太後了。”
聲音雖是清雅動聽,語氣裏卻是諷刺意味十足。
太皇太後不過是叫的好聽,從今天開始,她手裏将不再握有一點實權。
以前她是怎麽對待夜瑾的,夜昊這位皇長子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裏的,這會兒成了新帝,即便不會刻意去爲夜瑾讨回公道,也絕不可能繼續給她權力榮華,讓她繼續在宮裏耀武揚威。
沒有了權力的太皇太後,連一隻紙老虎都算不上。
“皇後和其他妃嫔的名分暫時沒确定。”夜瑾淡道,“不過想來,如梅賢妃和韓昭儀那幾位,應該都是搬出宮讓自己的兒子侍奉,至于膝下沒有皇子的,依舊可以住在宮裏,封個太妃什麽的,一起伺候太上皇吧。”
就算封了太妃,做的也不過是形同宮女的事情。
對于西陵後宮裏妃嫔的去留問題,九傾并無多少探聽的興趣,夜瑾說了,她就靜靜地聽着,也不發表什麽意見。
“皇後讓人給你準備了一套衣服,宮宴上穿的。”夜瑾轉頭,遠處幾個侍女正在往這邊走來,“你要不要回房裏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