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夜瑾淡漠地打斷了他的話,“姒姑娘醫術精湛不假,但她也是人,而并非無所不能的神。”
“老夫知道,瑾王殿下大概是誤會了。”李太傅被他搶白了也不生氣,正色地道:“老夫的意思是,瑾王殿下能不能讓姒姑娘進宮一趟?若是姒姑娘和太醫院都笃定皇上痊愈的幾率不大,那麽本着爲江山社稷着想,也借着今晚群臣都在場的機會,讓欽天監擇出個吉日,讓睿王殿下早些登基爲好。”
夜瑾聞言,轉頭看向秦太後,嘴角勾起一抹譏诮,“太傅有所不知,太後因爲厭惡本王,而三番兩次刁難本王的大夫,本王擔心姒姑娘一旦進了宮,難免再一次受到委屈。”
此言一出,在場的群嘴角齊齊一抽,臉色也瞬間變得古怪。
委屈?
到底是誰比較委屈?
雖然他們心裏明白,的确是太後找茬在先,但還不是因爲這位姒姑娘三番兩次不把太後放在眼裏,讓她老人家覺得威儀和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挑釁,才總想着扳回一城。
可每一次想法都是好的,現實卻太殘酷,次次毫不留情地打了她老人家的臉面。
撇開以前所有的事情不談,單單隻是上次在鎮國公府,姒姑娘身邊的侍女膽大包天地殺了太後最倚重的孟公公,和宮裏兩個教導禮儀的老嬷嬷,這件事就足以造成轟動。
甚至可以說,以太後的憤怒和雷霆殺伐的手段,就算将姒姑娘和她身邊的婢女淩遲處死也不爲過——當然,前提條件是太後能做到這一點。
雖然對于太後被冒犯一事,很多人都抱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态度,然而他們爲官多年,靠的可不僅僅是政績上的能力,察言觀色和識人的本事也是不差的。
他們心裏清楚,姒姑娘看着溫溫柔柔的,其實根本是個厲害的角色。别說有瑾王護着,以姒姑娘身邊那個侍女的本事,即便沒有瑾王,大概也沒有人能拿她怎樣,除非派禦林軍捉拿。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人家真怕禦林軍,又怎麽敢公然殺人?
太後因爲生氣和驚吓過度,生生暈厥了過去,這在西陵史上可是亘古頭一遭,簡直跌破所有的眼珠子。
回宮之後,太後在床上躺了足足四日,才勉強恢複了一點元氣,到現在還有些精神不濟。
衆臣心裏腹诽着瑾王得了便宜還賣乖,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分毫——得罪太後最多不過一個死,得罪了瑾王隻怕會生不如死。
“瑾王殿下放心,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太後老人家最重規矩祖制,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鬧出風波來。”李太傅語氣和緩,充滿信誓旦旦的保證,“況且文武大臣皆在,又是在雍和宮裏,太後怎麽可能會爲難姒姑娘?”
絕不會爲難姒姑娘的秦太後,在聽到夜瑾開口時就已經臉色鐵青,此時又聽到李太傅那句“鬧出風波”,臉色已經僵硬得近乎于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