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臣們心裏皆有數,皇上的情況大抵是好不了了,皇位不能一直空懸,就算有睿王主政,可到底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很多事情他還無法做到一言堂。
遺诏的出現不管是對江山社稷,還是對他們這些臣子來說,都是一個契機。
新帝即位,皇位傳承,現在隻是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而已。在此次機會中表現出支持與忠誠的臣子,以後在新帝面前,也将有很大可能成爲新寵。
退一步說,就算遺诏真有可能因爲皇子已不在而失去效用,由群臣廷議推舉出一位衆望所歸的新帝,隻要有了一個正當的理由——比如說,皇帝龍體不愈。
那麽以後史官書寫的時候,便會将重點放在江山社稷上,就算是打破慣例,群臣需要承擔的責任和口誅筆伐,相對而言也會如鴻毛般變得輕描淡寫。
至少比起自己的家族前程,那些都已無關緊要。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原本最說話最有力的柳家和秦家,此時面對這樣的境地,心裏自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憋悶和陰郁,今晚不管遺诏上新帝人選是誰,以後的門庭昌盛,都将與柳家和秦家無關——
除非,除非……
柳老太師擡眼,眼神死死地盯着被握在翎王手裏的遺诏。
若是遺诏上所立的新帝是夜琛,那麽……
“若各位都沒有意見,現在便可宣讀遺诏了。”丞相大人站在百官之首,年過半百的丞相大人素來深得皇帝信任,在百官之中自有威嚴,“鎮國公,可有意見?”
鎮國公搖頭:“并無意見。”
“秦國舅和柳太師可有意見?”
秦國舅眼神郁郁地看了他一眼,他能有什麽意見?夜珩已經死了,不管誰當皇帝,與秦家都不可能有多大的好處,以後不想着打壓秦家就不錯了。
“老夫沒什麽意見。”柳太師也搖頭。
“宮大人?”
宮大學士搖頭:“聽丞相大人決斷。”
老丞相轉頭,看向楚祁,“楚郡王應該沒什麽意見吧?”
楚祁搖頭。
老丞相颔首,最後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須眉發白卻精神抖擻的李老太傅。
但是他尚未說話,這位老太傅就率先淡笑:“君王乃社稷之主,國不可一日無君,老夫既爲太傅,自然深知皇位空懸太久對江山的危害,所以對于新帝即位,老夫也是持樂見其成的态度。”
丞相聞言,長長松了口氣。
擁有絕對說話分量的幾位老臣都表達了一緻的同意,那麽此事顯然不再有什麽阻礙了。
“睿王殿下,翎王殿下,瑾王殿下。”丞相擡眼看向站在前面的三位皇子,轉頭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夜離,“離王殿下。”
夜離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太後,太後的臉色僵硬難看,眼底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惶然。
丞相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不知四位殿下對此決定,可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