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話音落下時,就像一記悶雷砸在了地上,衆人腦子裏一陣轟轟作響,隻覺理智似乎已經被炸到了九霄雲外。
她在說什麽?
她的身份,連太後都沒資格知道?
她的禮,夜曦玥受不起,太後和皇上也受不起?
衆人腦子裏茫然地飄過這兩句話,卻隻能呆呆地看着姒九傾。
秦太後臉色乍青乍白,呆滞了良久良久,才緩緩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因爲怒火燒到了極緻,她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震怒可以形容了,而是陰鸷中帶着一種深沉的諷刺。
她看向九傾的眼神,隐約染上了一種嘲諷而無情的憐憫,就像劊子手在看死刑犯時的眼神一樣——在她眼裏,九傾此番已是自己找死,已經注定是個死人了。
堂堂太後之尊,隻需要簡單的一句話,就能毫無手軟地杖斃一個宮女,在很多方面她跟皇帝一樣——掌控着天下蒼生的生殺大權。
她當真不信,殺一個悖逆犯上的山野大夫,對她能有多難。
“哀家沒資格知道?”她輕聲開口,臉頰卻局促地抽搐着,嘴角的顫抖是被氣到極點而升起的殺意,“哀家受不起你的禮,還沒資格知道你的身份……好,當真是好的很!”
九傾沒說話,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一個小小的大夫,三番兩次在哀家面前無禮,目光尊卑,以下犯上,還敢口出狂言!”秦太後暴怒地開口,“孟德!”
雲初舞臉色一變,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鎮國公夫人卻似乎并沒有在意到自家女兒的眼神,視線徑自盯着九傾,沉默的眼底浮現一抹深思。
這位姒姑娘,從頭到尾面上并未流露出絲毫的膽怯之色,淡定自若,似是根本沒将眼前的場面放在眼裏,甚至于——
不管是夜曦玥這位公主,還是後宮至高無上的秦太後,她都完全沒将她們放在心上。
哪怕秦太後暴怒之下,已經毫不掩飾對她的殺意,她的表情也不曾有過絲毫的變化。
不是強裝出來的鎮定,而是一種波瀾不驚的無畏無懼,或者也可以說,更像是一種掌控全局的氣度,看起來比之秦太後更雍容尊貴。
她的身份隻怕當真不凡,然而太後此時卻已經被怒火燒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更别提還有什麽判斷能力……
神色陰沉的孟公公拿着拂塵走了過來,躬身開口,“太後娘娘。”
“今日是鎮國公的壽辰,哀家看在他的面子上網開一面,不想在鎮國公府見血。”秦太後的嗓音陰冷嗜血,“這位姒姑娘既然不知道該如何下跪行禮,你便讓人教教她,一直教到她會爲止!”
“奴才遵旨!”
孟德恭敬應了一聲,轉頭揚聲道:“嬷嬷!”
話音落下,花廳外很快就進來了兩個氣勢洶洶的嬷嬷。
這些身份尊崇的高官貴婦時常進宮,所以一眼就認出這是宮裏教導禮儀的李嬷嬷和陳嬷嬷,因得太後信任器重,在宮裏幾乎可以橫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