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這麽大……”頗爲憂愁地低歎了一聲,素來清朗的聲音此時無端多了些寂寥的意味,“我可能過了一個假的二十年。”
身爲皇子,自己家裏卻有這麽多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還能說自己比夜瑾大嗎?
他覺得自己活脫脫是個智障。
“夜離。”楚霄看了他一眼,“今晚我們的談話沒有其他人知道,所有的事情出了我的口,進了你的耳,走出了這道門你最好全忘了。不要去深究皇上跟瑾王之間的事情,更不要摻和皇子之間的儲位之争,明哲保身才是王道,知道嗎?”
夜離聞言,不由蹙眉,“我能置身事外嗎?”
“當然能。”楚霄道,“太後和皇後之間的争鬥,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間的争鬥,柳家和秦家之間的鬥争,甚至于……即将到來的翎王和睿王之間的争鬥,都跟你和韓昭儀無關。”
無關?
夜離沉默,身在皇家,有什麽事情是真的可以與他們無關的?
“你們手裏沒有實權,幫不到任何一方,所以不管是誰,都不會主動去打你們的主意。”楚霄淡淡道,此時嗓音不複往日之溫和,反而多了一些鄭重和沉冷,“以後不管是誰上位,也同樣不會容不下你們。”
夜離沒說話,這一刻,在這剛剛臨近夏季的氣候裏,他卻清晰地體會到了一種冷冬即将到來的寒意。
皇位之争,從不是嘴上說說這麽輕松。
暗地裏的算計,籌謀,衡量,聽起來似乎隻是謀略、手段、家族勢力的較量,可一方得勢之後,将要有多少人爲此付出慘烈的代價?
自古以來,皇位的更疊就免不了血流成河,縱然讓人心裏膽顫,可事實卻從來不因個人意志而改變……
夜昊是個寬容的兄長,夜翎也不是嗜殺之人,但是誰也不能确定,在他們其中一人登上皇位之後,還能不能容下對方的存在。
不管誰的失敗,都不是某個人自己的事情,他們背後的家族,家族庇蔭下盤根錯節的旁支勢力……或許都将在不就的将來,随着逐位的失敗而消失在西陵曆史的洪流之中。
夜離的心情,這一刻變得無比沉重。
……
次日早,群臣集聚的大殿上,又是一片喧鬧。
文武百官朝睿王行參拜大禮之後,柳老太師第一個走出隊列,憤憤地道:“睿王殿下,老臣有事要奏。”
自從睿王掌了攝政大權,大殿正前方天階之上的龍椅旁,便設置了一張攝政大椅,以供睿王專用。
“太師想說的,是關于宣王一事?”此時夜昊端坐在椅子上,眸光從文武群臣身上掃過,淡淡問道。
“正是,看來睿王殿下已經知道了。”柳老太師滿臉不虞之色,“後宮不得幹政,是皇室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太後近日的行爲明顯已經越了分寸,莊王遇刺一事固然讓人痛心,但涉及刑事案件,本該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徹查,就算真有證據表明此時與宣王有關,太後也不該擅自扣押了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