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對本王下了折枝,目的是爲了讓你順利解了本王身體裏隐藏的其他劇毒?”
九傾淡定地點頭。
“他如何又能确定,你就一定有這個本事?”
“殿下是在質疑我,還是在質疑那位長皇子?”九傾嘴角勾了勾,難得地以一種莞爾的眼神看着他,“殿下,很多時候,某些人要做某件事的時候,憑的隻是自己的感覺,和孤注一擲的心态。”
夜瑾聞言,眼底閃過一絲不解,卻垂眸不語。
“折枝能帶出身體裏潛藏的毒素,他希望讓我察覺到你身體裏的毒,并祈禱着我有辦法解了你身上的毒——”
“這隻是他主觀的希望而已。至于你的身體裏是否真有潛藏的劇毒,我能不能解了這些毒,對他來說都是一個未知數。或者說,他隻是在判斷,在賭一個可能。”
九傾像是在繞口令一樣的說法,夜瑾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夜昊其實并不确定,他的身體裏是否真的存在着讓人無法察覺的劇毒,他隻是憑着對夜瑾處境的了解而做出了一個猜測——
猜測着會有人對夜瑾下手,猜測着所謂的頑疾不過是個幌子。
所以在看到九傾之後,他大膽地給夜瑾下了折枝,若夜瑾身體裏沒有隐形劇毒正好,一次折枝的劑量并不會給他的身體帶來多大的損傷。
而若是有,那麽折枝便能讓夜瑾身體裏的劇毒全部發作起來,讓九傾在最快的時間之内察覺到夜瑾體内的毒。
并且他甯願相信,九傾的确有本事解了夜瑾身體裏的毒。
這的确是孤注一擲的賭徒心理,以外人對于長皇子的評價來說,這般不管不顧的急切舉動,本不該出自他的手,然而也正是這般不管不顧的心态,卻恰恰讓九傾确定了一件事——
長皇子夜昊,是目前來說,她發現到的第一個真正關心夜瑾的人。
内殿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須臾,九傾淡淡道:“你方才說他不會害你,也剛好印證了我的猜測。”
夜瑾沉默,目光中有些黯然,有些落寞,周身仿佛突然籠罩了一層深沉悲哀與蒼涼。
“姒九傾。”他開口,聲音似是染上了無邊的孤寂,“他是我的兄長,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可我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對他的在意,否則便會害了他,也讓我自己投鼠忌器。”
唯一的親人?
九傾眉眼微動,心頭閃過幾句話——長皇子夜昊,封号睿王,文武雙全,爲人沉穩幹練,心性堅忍,雖受皇帝器重,卻并不得寵,且……生母殁。
生母殁。
瑾王的生母惜嫔,也同樣已不在人世。
直覺告訴她,這其中應該有一段不爲人知的秘辛,而夜瑾和夜昊,或許便是這段秘辛之中最關鍵的兩人。
但是,她不能問。
撕開别人的傷口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這樣的事情連一個孩子都不會去做,更何況是她?
“姒九傾。”夜瑾沉寂開口,“本王想與你說會兒話,你今晚别睡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