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寂端着炭火無聲走進來的時候,看見他家主子無力地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身子卻還忍不住一陣陣的顫抖,他心頭一悸,面上急促地閃過一絲焦慮不安。
眸光微轉,見九傾坐在床前,看起來像是與他家主子閑聊的姿态,無寂心頭又覺得奇怪,“姒姑娘,解毒結束了?”
爲什麽他家主子看起來還這麽冷?
“暫時結束了。無寂,把炭火放下,你先去外面等着。”九傾似乎并沒有看見他眼底深沉的憂慮,語氣淡定地道,“老規矩,别讓任何人靠近。”
無寂哦了一聲,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問,将炭火盆放在離床頭不遠的地上,便壓抑着心裏的惶然,轉身走了出去。
雖默然不語,腳下卻不由自主地感到些許沉重。
九傾目光沉靜,定定地注視着夜瑾,“殿下知道折枝是什麽嗎?”
“知道。”夜瑾黑眸望着頭頂的帳幔,聲音寂冷,透着孤傲無情的氣息,“一種服了三次之後,就會讓經脈寸斷,武功盡廢的烈性劇毒,是天下所有練武之人最深惡痛絕的存在。”
此時已經是下半夜,窗外的月光皎潔如雪,照得庭院裏一片如雪般靜寂。
随着夜瑾這句話緩緩落音,内殿裏似乎也同樣陷入了一片讓人窒息的沉寂之中,九傾嘴角輕揚,語氣卻忽然變得輕松了許多。
“殿下可知,折枝除了是練武之人所忌諱的存在之外,同樣也是所有隐性劇毒的克星?”
此言一出,夜瑾的表情倏然頓了一頓。
須臾,他轉頭看向九傾,眉心微蹙,緩緩開口,“你似乎……話裏有話?”
九傾道:“殿下身體裏的折枝是新毒,今晚才剛被人動的手。”
今晚才被人動的手?
夜瑾淡淡道:“有你在,也會被人得逞?”
九傾微默,這句話裏是不是隐含些許嘲弄的味道?
嘴角抽了抽,她有些無語地看着夜瑾,“殿下,上次我似乎跟你說過一次,我來到瑾王府之前,才剛學了三個月的醫術。”
她的确說過這句話。
然而這句話夜瑾卻是不信的,就算如何天才,三個月也不可能如她這般厲害。
但他素來不是個會贊美人的人,因此,聞言也隻是淡淡道:“你覺得是誰對我下了這種毒?”
“殿下心裏沒數?”九傾淡淡一笑,眸心透着清透的光芒,“我覺得應該是那位長皇子。”
夜瑾淡淡道:“不可能。”
“爲什麽不可能?”九傾挑眉,“殿下莫忘了,今晚的宮宴是他全權負責,他若要在殿下的茶酒之中動些手腳,輕而易舉。”
夜瑾咬唇,遲疑了須臾,才道:“他不會害我。”
“他當然不會傷害殿下。”九傾點頭,“他隻是想讓我清楚地看到,殿下身體裏都有哪些潛藏的劇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