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此時的身體根本無法接受真氣,而且,那一瞬間撫平所有痛楚的手法,也根本不可能是真氣的作用。
然而若不是真氣,九傾的手掌爲何竟有如此奇特的魔力?
九傾淡淡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說完,又問了一遍,“對于我的提議,你覺得怎樣?”
夜瑾微默,随即淡淡道:“把自己的秘密随意告訴别人,你不擔心對你不利?”
“沒什麽好擔心的。”九傾道,“這世上想對我不利的人太多,也不差你一個。”
夜瑾挑眉,“我以爲你想說,這世上想對你不利的人太多,卻至今沒有一個人能成功。”
九傾輕笑,“我又不是神。”
不是神?
夜瑾斂眸沉默,的确不是神,高高在上的神怎麽會理會凡人的生死磨難?
然而,即便不是神,她的身份來曆隻怕也不會平凡。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雖然極力維持一個醫者該有的甯靜淡泊,然而清淡的言語之間,那種一切歸于平靜的自負,卻是曆經過生死大劫,看淡了紅塵名利之後,依舊留存在骨子裏的清貴與疏離。
對陌生人溫和卻疏離,對主動找茬之人不屑和漠視,對于麻煩的蠻不在乎——
若說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夫,大概眼瞎了的人才會相信。
無寂被九傾遣出去了,内殿裏沒人服侍,九傾起身倒了杯茶遞給夜瑾,順手把外面的貴妃椅拉了進來,坐在夜瑾對面,淡淡道:“夜瑾,你的夢魇一般需要持續多長時間?”
端着茶盞正準備喝的夜瑾,聞言動作倏地頓住,徐徐擡眼,“什麽意思?”
需要持續多長時間,而不是會持續多長時間。
需要,會,一個詞的差别,意思卻相差十萬八千裏。
九傾道:“别裝傻,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不清楚狀況,不會這般問你。”
夜瑾斂眸,沉默不發一語。
“我以前也有過夢魇。”九傾顯然并不介意他的沉默,漫不經心地一笑,笑容裏卻透着一種沁入骨子裏的寂寥和深沉的寒意,“我的夢魇,終止在半年前。”
雲淡風輕的言語,說出口的卻是讓人心驚的言語。
夜瑾皺眉,眼底有着顯而易見的審視。
“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九傾道,唇畔勾起自嘲的弧度,“有時候我自己都分不清什麽是現實,什麽是夢境,感覺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場鏡花水月,随時會消失得了無痕迹。”
鏡花水月……這樣的話,真不像出自她的口。
夜瑾不但意外,更覺得有點不真實,然而他還是被勾起了心裏的好奇,“你的夢境裏,有什麽?”
“很多。”九傾擡眼,眼神迷離地看向紅色镂空的屏風,清麗出塵的臉上,有一種任何人都看不懂的神色,“很多人,很多事,漫長的一生仿佛都在夢境裏上演過,有人生,有人死,有人榮華富貴,有人妻離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