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将茶蓋揭開,看了一眼茶盞中并無異樣的茶色,心思微轉,眸心一道異樣的光芒閃過,她忍不住皺了眉,“小姐,她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麽的了?”
“當然。”九傾溫和地看着她,“瑾王的寝殿離此處可不遠,況且我們的馬車一路行到了瑾王寝殿的外面,可惹眼得很。”
“所以也就是說……”紫陌眉眼微凝,再不複方才嬌俏天真,“她的目的并不是針對小姐,而是爲了不讓小姐診治瑾王的頑疾吧。”
九傾緩緩點頭,“或許。”
“一個小小的侍女,居然敢公然毒殺給瑾王解毒的大夫……”紫陌眸心閃過一道犀利的銳色,“瑾王府的水,似乎挺深。”
水挺深?
九傾腦子裏浮現夜瑾那張絕世容顔,以及聽到聖旨之後,猝然變得森冷的表情。
她心裏似乎有了幾分底,淡淡道:“瑾王府的水不深,深的是難測的人心。”
難測的人心?
紫陌聞言微愣,随即蹙眉想了想,很快也就明白她家小姐的意思了。
人心難測,表面上所看到的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她還是有些不明白,人心難測指的是誰,是那個下毒的侍女嗎?
或者說,是指表面上風光榮寵,卻長期遭受劇毒折磨的瑾王?
九傾垂眼,低聲開口,似在自言自語:“瑾王身上的毒……有些奇怪。”
“奇怪?”紫陌好奇地道,“怎麽奇怪了?”
“說了你也不懂,趕緊去收拾一下吧。”九傾站起身,轉身穿過梨花木山水畫屏風,往裏面走去,“我先看一下,可以在哪個方位辟出一間藥房,以後用得着。”
“小姐,那我們要在這裏待多久啊?”
多久?
九傾想了想,“大概三個月左右。”
“啊?”紫陌頓時一愣,“瑾王的毒居然這麽難解嗎?”
她家小姐解毒,何曾需要這麽久的時間?
“毒倒是不難解,但是時間上确實需要這麽久。”九傾說着,已經繞過屏風進了内室,“紫陌,你今日話似乎有些多了。”
話音落下之際,纖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紫陌面上一讪,忍不住想着,自己居然被小姐嫌棄了嗎?
話有些多?
那是因爲心裏有很多疑問,不問清楚總覺得憋得難受。不過,紫陌又想了想,就算有很多疑問,似乎也不急于一時。
目前爲止,先在王府裏安頓下來才是真的。
紫陌此時當然不會知道,從她們甫一揭下皇榜開始,暗中就已經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她們了——踏進瑾王府,在很多人眼裏,與踏進修羅地獄無甚區别。
不過就算她知道,她也完全不會認同這個觀點。
因爲在她的認知裏,是誰惹上了她們,誰才是真的要與地獄裏的死神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