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世人所熟知的雷澤玥,也是個殺人不見血的魔頭。
可歎,這會兒台上在這遺棄大陸上能做得了主的,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心腸歹毒的君王。
數下來,闵室一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原先以爲闵殇是個和善又勵精圖治的主,所以就算天下大亂,也沒人想過要真正的推翻闵室王朝,要闵殇退位,可誰知闵殇表面上的仁義道德,背地裏卻要将他們一網打盡;
至于這會兒冒出來的闵赢,更是個瘋子,說什麽弱肉強食,根本就是屠殺,而且還是北國的王,北國不就是他帶着進入九州的;
其他剩下的,吳國君老邁,吳世子纨绔,僧國君又是異教,更别說孟國竊國,至于别的諸侯國君也不堪大任,如此一想,也許正應了東琰仙君的話,他們都是棄子,所以攤上了這麽一群無法指望的領導者。
還真是無望,又悲哀。誰也不能領導他們獲得救贖,所以他們就該認命了…
想到這裏,場中時而聞到隐約的抽泣聲,這是對自己命運的絕望,對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絕望,也許…他們真的該認命領死。
看看他們的先輩,各門派的創世人,他們的修爲境界都高過自己數倍,所以他們選擇了東琰的滅世之舉,那麽作爲他們的小輩,就應當不要反抗,認命接受這樣的死亡,因爲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們。
可是,爲何心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呢?
感受着台下傳來的低迷消極的情緒,沉甸甸的氣氛籠罩着,仿佛在衆人頭頂蓋上了一層看不清的濃霧,東琰咧嘴笑了,對着風菱冷諷道:“本座說了,你來晚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你看看下面那些蝼蟻,他們已經喪失了反抗能力。”
風菱順着東琰的話音往台下看去,果然見到了衆人眼中的空洞與無望,他們連拿起武器反抗一下的想法都沒有,那一張張絕望的臉悲哀地盯着她,就好像一根根無形的刺,刺着她的雙眼,紮得她雙眸微熏。
風菱别開了頭,她竟是頭一次感受到除雷澤軍以外,讓她心痛按耐的場景,當一切私怨洗去後,她感受到了一種想拯救世人的心情。
她沒有認可東琰的話,擡起頭來,直視着這張像極帝俊的輪廓,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帝俊,似乎此刻她能讀到帝俊的大善之心,凡有能力者皆是善人,隻不過出發點和到達點不同。
涼薄殘忍隻爲更善罷了。
風菱對東琰自認爲成功的心思,嗤之以鼻:“你可知物極必反的道理,你這會兒讓他們多絕望,待會兒他們就會讓你多恐懼。”
“呵,他們還能做什麽?他們的師祖是我的手下,那練兵場裏還有枕戈待旦的魔軍準備從大陣中沖出來,他們還有什麽希望?你麽,雷澤玥?”
提到這裏,東琰的手指對準了風菱的鼻頭,那手掌上帶着一隻黑色的手套,宛如是他黑暗的象征一般,風菱沒有挪動腦袋,盯着那指尖,保持着她的從容和沉穩。
這時,一個聲音在風菱耳邊響起,是她極爲讨厭你的人的聲音:“雷澤玥,你若能阻止東琰,朕願把江山送給你。”
哈!風菱聽到了她腦海中的笑聲,她前身羲和曾有人天下爲聘,将整個天下都送給她了,哪還瞧得上一個小小的九州?
她要做的,不是取九州,取遺棄大陸,她要做的是救蒼生,以安大善之心。
風菱緩緩轉過頭,看了一眼闵殇,一字一句道:“不稀罕。”
聽着風菱的回應,闵殇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紫灰色,如霜降的茄子,他苦心經營爲的就是穩固九州的王位,如今拱手送人卻送不出去,更況送的這人還是将他幾近逼上絕路的雷澤家的家主。
一旁的雷澤卿聽到這話,雖然風菱話中帶刺,但是明顯有一個意思,她不要九州,可是如今的雷澤目的不就是爲了得到九州麽?至少她雷澤卿就是要奪走闵殇的江山。
于是,雷澤卿不由出生叫了一聲:“家姐。”
這一聲落進風菱的耳中顯得有點諷刺,她隻當雷澤卿是孩子,隻是是一個頑皮又惡毒的孩子,需要管教,她不由得瞪了雷澤卿一眼:“你還知道我是你家姐?你的問題,等我解決完此地之事再與你清算。”
雷澤卿聞之,不敢再多言,又退到了闵殇身後。
說着,風菱将視線移到了面色發青的闵殇身上,她還從未細細打量過闵殇這人,她曾經去舊京城時,朝見前一任天子,闵殇的父親時,這小子還隻有十歲,如今長大了,變得她都不認識了。
可是,他不是孩子了,不能用看待孩子的眼光看他,他可是心狠手辣地将雷澤言,雷澤家逼入死地的人,哪裏是個孩子,這一刻她終于感受到了雷澤言在看着闵殇不斷成長後,那份越來越疏遠的心情了。
闵殇每成長一點,雷澤言就心痛一點。
“闵殇,你還記得本宮的家兄麽?”
“記得。”闵殇頓了頓,原本青紫的臉上呈現出了一道蒼白,睫毛微微下壓,避開了風菱鋒利的目光,他的不安與心虛将他襯托得越發渺小。
“很好。那你應當知道本宮要的是什麽。”風菱說完,沒有再看闵殇,轉過頭了,認真應對着此時應當應對的人,東琰仙君,也就是開國世祖,帝俊的宏願,天子赢。
這會兒闵赢曉有興趣地空出時間給風菱聊家常,因爲他覺着此時萬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他了,就算風菱來了也無濟于事。
是的,原本應當這樣,就像兩天前,他把風菱關在練兵場裏說的一樣,一切都來不及了,風菱阻止不了大陣的開啓,也拯救這場上人的性命,她死不了,可是其他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