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今日一般,她說做就做的這幅幹勁,帝俊委實不忍心說他其實并不想要,而且她這麽多動動,活動活動筋骨也是挺好的。
隻是,帝俊總覺着這丫頭對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退讓,就好像從來不會拒絕他一樣,明明她有時候不想做什麽,卻最終都會妥協于他,可他并沒有給她太多的威壓,相對于他人,他對她已經很容忍了,甚至說寵溺都不爲過。
可是她還是讓着他。
關于這一點,帝俊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興許是他初見她時,恐吓她了?所以給她造成了一點陰影。唔…應當不是,她心寬嘛,很多事過了就忘了。
那到底爲何他會給她一種這般印象,就好像他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所以他的脾氣,她都小心翼翼地拿捏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自己。
可是他們究竟什麽時候認識過?他爲何自己卻想不起來?雖然他的确活了數十萬年,不可能什麽小事都記着,但是如果他遇到過她,他肯定他一定會記得。
對了,她有說過她是羲和,那他倆的确認識。但,帝俊卻覺着她和羲和不同,他從未将她當作羲和看過,雖然這兩人之間的不同,他至今也說不清楚,但是一定是不同的。
小猜于他而言,不同于羲和,甚至說,不同于任何人,隻是到底哪裏不同?她對他而言,到底是什麽?
帝俊最近發現,他每每想起這個問題,就覺着肺腑中一股熱流在體内胡攪蠻纏,居然震得他元神疼痛難耐,就連這些年身上帶傷都不至于如此,可是這個問題越想不明白,他就越想去揭開答案。
所以他嘗試着靠她更近一些,隻要靠近她,他就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快要浮現到眼前了。
而就在前幾日,他開始摟着她睡覺之後,這個答案停在了咫尺之間,隻要一伸手就能拉開結果,但他突然怯步了,不願往前揭開答案,因爲她睡在他的身邊,他會很安心,但隐隐中有個聲音在說,隻要他得到那個答案,這一切都會消失。
他居然怕了,怕他得到那樣的答案,他這一世沒懼過任何東西,唯獨這一回,他竟然退縮了。
正在這時,風菱已經換上了賽龍舟的衣裳,卷起的衣袖,看起來幹勁十足,額頭上還系着一條紅帶子,像極了當初風菱用來找她的那條發帶。
帝俊看着她的模樣,笑了起來,擡起手在她額頭上的紅帶子上打了個死結,拍了拍她的肩:“加油。”
說完,風菱進入了龍舟碼頭,選了一條龍舟,坐了上去,仔細一看周圍全是坐滿十人的龍舟。
這時,帝俊才突然意識到,他先前思緒有點亂了,倒是忘了提醒她,整個龍舟賽設有陣法,所有參賽的人是不能憑借法術,驅動龍舟的,隻能憑自身力氣。
可是風菱已經進入賽場準備,喊是喊不答應的,爲了她待會别哭鼻子,帝俊拉開了圍在賽場外圍的紅線,視若無人地走近了比賽場中。
而就在他進入賽場,靠近堤壩時,管理賽場的人沖了過來,朝他大吼道:“哎哎!閑雜人等不可入内,還不出去!”
話音一落,風菱正在預熱時拿着的漿落到了水裏,顯然是受到了驚吓,忙從龍舟上跳了出來,往帝俊跟前趕。
畢竟,帝俊是誰啊?這一個凡人,哦,或者說就算管理者是個地仙,也輪不着與帝俊大呼小叫的,這不是作死麽?當然他死了不要緊,萬一帝俊一怒之下,一手掀起了運河的水,這洛河鎮可就被淹汪洋了。
風菱趕到帝俊跟前,正好遇上帝俊眸色幽深地盯着那管理者,似笑非笑的神情似在醞釀一場殺伐殆盡的風暴,于是忙拉住了帝俊的手,率先對管理者一頓怒吼:“說話小心些!我家少爺是與我一同來的,你們将他攔在外面才是無禮呢!還不邊去…”
這洛河鎮中魚龍混雜,參賽的也不全是普通人,有的身份尊貴之人也不少見,管理者心底明白,再見帝俊的穿着,那可是一身錦繡的長袍,所需材質恐怕是天材地寶中的罕見料子,看樣子來頭不小。
管理者是一個唐國的普通地方官,雖然講究規矩,也不想惹到唐國附近的門派中人,或者哪家唐國大官的富家子弟,特别萬一是昆侖或者崆峒派的人就更慘了。
想到此處,管理者便堆了個笑臉,息事甯人道:“那既然如此确實是我們的束縛,還請參賽者趕緊入座吧。”
管理者說着,讓了開,手掌示意到了空着的龍舟上。
風菱見狀,也忙拉了帝俊走到龍舟附近,這才問起了帝俊突然闖進來的來意:“天尊,你做什麽進來,不是說好了你在外面等着,我去替你赢粽子麽?”
“我是進來提醒你,這比賽之中可使用不了法術。”帝俊這會兒瞧着風菱如此爲他憂心的神情,突然間心情很好,就好像這丫頭會覺着他一言不合,就吸幹運河的水一般,甚是有趣。
而就在此時,另一條龍舟上坐着幾位婦人,花枝招展,身上又是绫羅綢緞,瞅見帝俊的身姿,心花怒放地打斷了風菱對關于比賽不能用法術的追問,喊道:“哎喲!那邊那位公子,你們就兩人赢不了比賽的,不如與我們一同,待赢了比賽,卻風月樓喝一杯如何?”
一直曉得唐國開放,沒想開放至此,光天化日之下,也敢随便勾搭單身俊雅青年!
風菱望之,怒不可竭,斥道:“誰要與你眉來眼去!我家公子瞧不上你!”
“你怎的曉得公子瞧不上,你一個小奴婢,哪能爲主子做主?”
她…小奴婢!她風菱雖然不是此地的王!現如今好歹也是遺棄大陸的王,雖然是一千五百年後,但也輪不到普通人對她不長眼!
風菱越發震怒,剛要發作,卻突然感覺到帝俊拉着她的手,在她耳邊絮絮到:“小猜,她們說的也并不無道理,除非你能講出一個,你能替我做主的說辭,否則的确不能服人。”
風菱聞之,一急,頓時拉着帝俊的手,舉了起來,計較道:“他是我夫君,我怎的不能做主了!你這不知廉恥的小娘皮,當衆勾搭我家夫君,不要臉!”
說完,拖着帝俊就走上了一條空龍舟,嘴裏還碎碎念道,“哼,我就不信了,我就算不使仙法,也照樣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