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闵赢等人到來此地時,以風菱騰雲的速度,應當已經早到了一個時辰,隻不過城中混亂,誰也沒瞧見她,不知她這一個時辰來做了些什麽。
這會兒進到帳中,紅檸方才問起:“雷澤玥,你這段時間都去哪了?爲何說城中百姓染上的是魔道死煞?”
話音剛落,一旁莫名其妙的尋道真人便插嘴道:“唉…等等,兩位仙子可否先解釋一下何爲魔道死煞?否則,先前燒毀的百姓屍首豈不無辜,他們興許隻是又活了過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死去的人再活過來,對于這個仙神妖亂的世界,也不是沒有可能,尋道真人說的也有道理,萬一先前被風菱一劍刺死的屍體,是又活過來的人呢?那豈不是犯了濫殺之戒。
說着,尋道真人望向了闵赢,闵赢既然同意風菱這麽做,一定也知道一些情況。
然而,闵赢卻出乎他意料地同樣向風菱提問到:“是,仙子所謂魔道死煞是什麽東西?”
既是不曉得,剛剛爲何不阻止風菱?想必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風菱在内,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風菱頓了頓,望向闵赢,不覺好笑道:“将軍不知道死煞?那就放任本宮燒了那數百的死者,不怕本宮隻是一時興起麽?”
“仙子并非那般被人懷疑的爲人。”
“你倒會說話。”風菱聽到闵赢不高不低的認可,心道,這家夥雖說是帝俊的一縷宏願,處處與帝俊相似,但卻不似帝俊那般說一句話就可以氣死了,還好還好。
所以,闵赢的話讓風菱十分受用,也沒藏着掖着,掃了一眼帳中之人,這南姜子并不在此處,想來是被闵赢留在那邊軍營管理軍中之事了,不過他就算在也不會知道魔道一詞,正好給他們解釋解釋:
“這世間除人、神、鬼、妖、仙以外,還有一群被稱爲魔族之人,是數萬萬年前殘留下來的餘孽,沒有遭遇巫妖大戰,亦沒有遭遇封神大戰,所以實力因此得以保存,隻不過魔教教主冥河道途偏頗,誓要殺天、殺地、殺衆生,所以研習魔道之人,以嗜血爲道,殘暴不堪。”
聽風菱這一說,尋道真人打了個寒顫,聽說過許多教派,唯獨這魔道一法來得殘酷,不由道:“依仙子所說,這群人豈非天下蒼生之大敵。”
“正是。”風菱颔首,眸中難言地望了一眼闵赢,至今也想不通這闵赢爲蒼生一統天下,征戰四方,爲何偏偏在一千五百年後做了魔道的領導呢?
先前她不是沒注意過,在城中之時,闵赢與百姓同吃,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被百姓傳染,可見愛民之心,怎的就誤入歧途了呢?
這時,風菱的思緒被闵赢的問題拉了回來,道:“那仙子是說,這附近除了人妖兩族之外還有魔族出沒?而城中瘟疫,是他們在其中下的毒,讓城中百姓都變成魔族的傀儡?”
“似乎…并非如此。”風菱搖了搖頭,她來此地已一個時辰,四處探查過,并無魔族的氣息,而且據她所知,如今這塊遺棄大陸,冥河并未染指,又怎會派魔族過來搗亂。
但是,她能确定,從城中死者身上不難看出隐隐藏着魔族獨有的黑煞,而且就先前死而複生的人來看,分明就是魔族法術中操控亡者的術法,所以百姓所感染的瘟疫必然是魔道死煞無疑,隻是源頭在哪,她還未能看出。
想到此處,風菱又道:“本宮在城外兩百裏山脈處尋到了死煞的蹤迹,正如尋道真人所說,百姓感染确是因爲水源,北诏城之水來自于附近山脈深處,山脈已經被魔息腐蝕,故而水也被污染。”
這麽說,傳染的途徑找到了。
尋道真人一聽風菱如此說,對風菱的怨怼倒沒有先前那般強烈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風菱坦率承認尋道真人先前假設的水中毒是正确了一半的理論,也算給了尋道真人面子,大家都是修士,就不必計較這麽多了。
于是尋道真人就事論事道:“既然如仙子所說,主公,請令貧道立即着人封了附近山脈處的水源,尋找可用水源供北诏城使用。”
闵赢點了個頭,并沒有阻止尋道真人的想法,隻是眉梢未展,似乎因此想到了旁的事,尋道真人見狀,不由問到:“主公是否在爲城中已經染病之人擔憂?主公切莫憂慮,先前紅仙子已說找到了整治辦法。”
“哦,仙子可有治療之法?”
突然被點名的紅檸聞之,對上闵赢那如黑珏般的眼眸,臉也刷紅了幾分,嗫嚅道:“是…隻是…我雖根據病理推理出需要所行之藥,卻是第一次用藥,不知藥效如何,不敢随意嘗試,若是有人可以以身試藥,最好不過。”
話音一落,風菱背後的小孩站了出來,面色雖是枯黃,容貌卻還算良莠,挺直了身闆,十分有勇氣地喊道:“我可以試藥。”
說完,那滿是土灰的手抓了抓風菱的衣袖,道:“玥娘娘,您就讓我試試吧。”
風菱的衣裳十分白淨,被這小手一抓,印子顯得十分刺眼,闵赢看在眼裏,神色中滑過了一絲動容,開了開口,道:“這孩子是…”
“半道上撿的,北诏城裏的遺孤,在多年前妖族搶掠北诏城時,便失了雙親,随着城裏的夫子,結果夫子染上瘟疫死了,便又一個人了。”風菱看了孩子一眼,她也沒想着究竟爲何要撿這個一個孩子,大約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和眼緣。
這孩子機靈,也有勇氣,風菱就把他給帶上了,卻沒想到正巧有了用武之地。
闵赢望着孩子,走到這孩子跟前,緩緩地蹲了下來,露出了一抹精緻的笑容,道:“你可想好了,這試藥可是容易死的。”
孩子見狀并不羞澀,反而義正嚴辭地樂呵道:“反正都是死,我如今染上瘟疫,不治會死,那麽試藥試死了也一樣。萬一試藥成功了,豈不白撿了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