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模樣,那就宛如有人在說,後宮佳麗縱使三千也不過如此,這仿佛不是凡間女子,而事實也是如此。
雷澤卿有些怔神,緩過氣來時,這位女子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緩緩蹲下将她扶了起來,哦,或許不該用“扶”這個字,因爲似乎伴随着她的手腕一起一收,雷澤卿的身子就好像伴随着魔怔,自然而然地就直了起來。
這是一種絕對的力量,在絕對的力量下,應當恐懼,而雷澤卿竟奇迹般的似乎并不害怕眼前之人,莫名的她覺着這人不會傷害她半分。
果然,這人不僅沒有傷害她一絲一毫,還伸出手拿着手絹往她臉上一畫,那臉上的血痕極浮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雷澤卿揉了揉沒有半點疼痛的臉蛋,盯着眼前這名看起來比她還貌美十層有餘的女子,不解道:“你是?”
“雷澤玥。”風菱微微開啓飽滿的唇瓣,眼中滿是柔和輕盈地淡淡一笑,又補充道,“你應當叫我家姐。”
随着風菱的聲音,雷澤卿的瞳孔慢慢放大了一圈,怎麽會?翠兒今日午時才出去尋她,而她這會兒就來了?而且計劃中并沒有讓她來救她這一條,隻是期望她立即率兵攻打九州。
看着雷澤卿眼中的疑慮,風菱微微蹙了蹙眉,她不可能按照他人的計劃行事,而在聽聞雷澤卿在宮中飽受折磨後,斷然決定直接先将雷澤卿帶走,可不想,似乎雷澤卿并不希望她這麽做,難道果然印證了今日下午時,九靈元聖在翠兒走後給她提的那個醒?
不過轉瞬,風菱的眉梢又恢複了平整,面上并沒有太過表現出來,隻道:“妹妹可能一直無法相信我就是雷澤玥本人,但你興許也聽說過一些,我早年時走失,沒有任何人能證明我的存在,此時我也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不過翠兒帶來給我的信,倒是給你看看。”
話音一落,風菱拿出了昨夜雷澤卿泣血寫的血書,遞到了雷澤卿的眼前,又展露出了她那清麗的微笑,親和可人。
雷澤卿望着,眼中閃過了一抹波瀾,瞬間之後,就如先前翠兒見到風菱時一樣,跪了下來,喊了聲:“家主!”
風菱被雷澤卿喊得一愣,這若是是雷澤家的家臣或者下人對她行大禮那是平常,雷澤卿這樣一個近親小姐,能瞬間就轉變了角色,如此恭敬,倒有些不大尋常了。
風菱眸色黯了黯,忙再次扶起雷澤卿,道:“妹妹不必行此大禮,你且叫我家姐便好,雷澤家如今就剩你我二人,莫要再生分了。”
話講開後,這姐妹倆又說道了幾句,大約講了講到底風菱爲何會出現得如此快,以及說了說一年多以前雷澤家着滅門之災的情景。
正在這時,那被風菱吓傻了的王後,又繼續開始叫喚。
當然先前一盞茶的功夫,她也在叫喚,隻不過被風菱封了啞穴,所以她叫不出聲來,隻扯着嗓子的大叫,這會兒風菱施展的短暫法術實效了,她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這聲音想必先前叫喚得太久,有些沙啞,在吼叫着:“護駕!護駕!”
雷澤卿聞之,漸漸和緩的臉色再次大變,忙拽住風菱的袖口提醒道:“姐姐,莫給她再叫,被人聽到了,那可就糟了。”
風菱看着雷澤卿抓住自己袖口的凍裂的細手,一想到這可是寒冬臘月,她是神仙,她不怕冷,但雷澤卿可是凡人,于是取下了自己身上做裝飾的白色大氅披到雷澤卿身上安慰道:“無妨,這方圓數十丈之内的人都‘睡’了,她叫得再大聲也沒人聽到,正巧讓她多叫叫,省的待會去了地府,給判官叫得頭疼了,再來尋我晦氣。”
聽得風菱如此說,雷澤卿松了松手,怔怔地盯着風菱平靜的面頰,呢喃道:“判官?地府?”
風菱歎了口氣,看樣子自己是個神仙的事,除了雷澤言能輕易接受,放在他人眼裏,都沒辦法相信,不過她已經與翠兒講過一回了,這會兒再講卻是浪費時間,于是風菱道:“姐姐學了一些粗鄙的法術,因而時而能與地府的冥官們打交道,總之能替你解決欺負你的人就是了。”
說着,風菱拉起雷澤卿的手,連看都沒看王後一眼,徑自要往門外去:“好了,跟我回家,這王後先前欺負你,我自然不會随意放過,我待會施法改一改她宮娥們的記憶,就讓她失足落水而亡好了,走吧。”
聽到風菱如此說,雷澤卿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晶亮的光芒,突然定住了腳步,那先前如紛飛凋零的花瓣般的神情,這會兒竟難得一見地淩厲起來,蛻開了風菱的手,道:“姐姐,我不走!如此走了,我先前受過的屈辱,雷澤家遭受的滅頂之災豈不白受了?”
風菱一怔,看着雷澤卿眼中那不同尋常的狠戾,松了松緊抿的唇線,好言勸到:“雷澤家的仇有我來報,你就不要想這麽多了。你不是要翠兒讓我來救你嗎?”
“我的信中并沒有要姐姐來救我,我隻是讓姐姐來報仇,毀了闵殇基業,滅他滿門!”
雷澤卿的恨意,風菱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如今面對起來,卻也有些錯愕,對比她自己對闵殇的恨,多是恨的是闵室一族,恨他們對雷澤家的背叛,恨他們的背信棄義,而雷澤卿的恨意卻好像隻是針對闵殇個人,因爲闵殇一個人要誅滅所有與闵殇有聯系的人。
道不同不相爲謀的道理,風菱曉得,若是她強制帶雷澤卿走,恐怕雷澤卿會連她都恨,既然如此,不如放雷澤卿自由,讓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反正有她在,雷澤卿也不會再受半點委屈或傷害。
念及此處,風菱口吻一沉,即刻問到雷澤卿希望從她口中聽到的話:“你想怎麽做?需要我替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