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婢女見狀忙忙求饒,抱住闵殇的大腿道:“陛下饒過娘娘吧!娘娘隻是凍着了,說話有些糊塗,前些天的傷都還沒好透…”
話音未落,闵殇再次甩開了婢女,吼道:“滾出去!”
婢女諾諾向雷澤卿看去,看着雷澤卿臉上那一道新生的紅手印,眼淚橫流,咬緊了唇瓣,正欲開口繼續求情,卻聽雷澤卿一聲柔弱無力地喊道:“翠兒,出去。”
這名叫翠兒的婢女,是雷澤家本家的丫鬟,也曾出生于小貴族世家,說來,與雷澤玥還有幾分緣分,曾經在黍實時,她的親娘還是雷澤玥的乳母,不過她生于水患之後,她們家随着雷澤言一起南遷,所以她個人與雷澤玥并沒有交集。
然而雷澤家,甚至雷澤家下屬的所有人都被處刑了,剩她一個,要不是當初雷澤卿懷孕,需要一個貼身之人照料,想必她也難逃一死。
如今她若是還敢多說半個字,闵殇絕對不會手下留情,更何況如今的闵殇已經瘋了。
翠兒退出去後,沒有多久房中就傳來了乒乒乓乓東西砸碎的聲響,然後便是房中女子的尖叫,翠兒含淚縮在門口,用雙手捂住了耳朵,指甲掐進了肉裏,不斷顫抖着。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輕微的響動,從翠兒腳邊傳來,翠兒低頭一看,腳下出現了一顆極小的石頭,她忙擡起頭來,向四周看了看,院子外面把守的士兵,仍舊目不斜視地盯着前方,隻有一人在院外比了個手勢,似乎在示意她去茅房附近。
翠兒看了看手勢,都已經窮途末路了,還怕誰害她不是?于是翠兒沒有猶豫繞出了前院,往茅房處走去,等了片刻便見到一名守衛走了過來。
這名守衛看起來像是新來的,平日裏沒曾見過,翠兒一想便就上前問話道:“這位小哥,敢問你約我到此,有何事?”
說話間,翠兒走近一看,方才瞧見,這名守衛看起來十分年輕,臉上沒有胡渣,長得十分水靈,一眼便識出恐是修士,因如今華陽派的修士長滲透進了朝堂之中,修士之類的并不少見。
而在翠兒認出此人的身份後,便有些不大樂意與此人交流了,要想華陽派在雷澤家這件事上,可沒少幫闵殇助纣爲虐,雷澤家對于華陽派的恨不比對闵室一族的恨意少。
然而待翠兒想抽身離開時,卻聽守衛一句話停住了她的步伐,隻聽道:“翠兒姑娘可想救你家娘娘?”
翠兒腳步一頓,轉過頭狐疑地盯着這名守衛,要想華陽派的人可都是闵殇的狗腿,怎的這會兒要幫着她家娘娘,而背叛闵殇,于是哼道:“你們華陽派,桐和與天子狼狽爲奸,還會有好心救我家娘娘?”
守衛歎了口氣,小聲說道:“今時非彼時,前日我收到我們長老的來信,他們明日就進城了,可現如今天子猜忌心重,哪裏還容得我們長老,加上這次長老無功而返,天子勢必要借題發揮,長老失勢隻是時間問題,所以…”
翠兒聞之,不由冷笑起來:“還真是狗咬狗,那與我家娘娘有什麽關系?”
守衛見翠兒不屑于顧也不動怒,還陪着笑臉道:“自然有關系,如今長老已經掌握了半數朝臣,而且還有京城禁軍的号令權,隻是如果要挾天子,勢必會驚動九州所有軍隊,前來營救,可是我華陽派雖然人多,卻不如幾十萬大軍的能力,需要有人在外阻擋大軍…”
“…而如果這個時候有人來對付來營救京城的九州軍隊就不一樣了,長老可以和她裏應外合,一旦京城完全落入長老的掌握中,這九州便是長老說了算,到時候放了娘娘,不就是長老一句話的事?總比娘娘落入闵殇手中被日夜摧殘的好!你想娘娘可是金枝綠葉,如今卻被闵殇當街頭娼妓對待,情何以堪?”
翠兒聽到守衛的描述,腦海中浮現出闵殇一動怒就來此處侮辱雷澤卿的場景,心下一動,松口問到:“你說的那個他(她)是誰?我又能做什麽?”
守衛見翠兒動心,忙到:“她自然就是如今聲勢滔天的雷澤玥閣下,你們雷澤家第二順位繼承人,你們雷澤家的一等婢女身上都有雷澤家家輝紋身,隻要你帶着娘娘的親筆手書去求雷澤玥,她一定肯幫忙。”
雷澤家的上一任家主是雷澤言的祖父,原本下一任家主應當是雷澤言的父親雷澤政華,結果雷澤政華還未拿到家族任命就已經喪生在黍實大水之中,于是家主的位置在十年前給到了雷澤言頭上。
雷澤言再往下自然就是雷澤言的兒子雷澤昭,風菱作爲繼承人的身份是排在雷澤昭之後,也就是如有意外,雷澤昭死了,才能以兄弟、兄妹繼承。
翠兒一聽,有了一絲微微的震驚,這一年來她與雷澤卿幽閉宮中,所有外界的消息一概不知,根本就沒想到雷澤家還有人活着,而更沒想到雷澤言的親妹雷澤玥如今已經有足夠實力與九州抗衡了。
但是翠兒的确有聽說過雷澤玥,當年她親娘是雷澤玥的乳母,也便知道雷澤言還有個妹妹,不過早在二三十年前就走失了,至今沒有尋得,這突然冒出來的人,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聽說了雷澤玥此人的名字,假冒的?
然而現如今這是唯一希望,若真是雷澤玥還活着,不僅能夠救雷澤卿,還能替族人報仇!
念及此處,翠兒點了個頭,但沒有一口應承:“你說的,我做不了主,待我回禀了娘娘,讓娘娘做決定,若是娘娘答應,明日這個時候我再來此處見你,你可能帶我出去?”
“自然能的。”守衛連連點頭道,原本就是要帶翠兒出去,否則就憑一封手書,連玺印都沒蓋,拿給雷澤玥,那個聰明絕頂的人如何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