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徐晃開口,安瑾豐立即站了起來,送客道:“徐大人,是想老夫背叛主公不是?!老夫大把年紀了,不想落得個晚節不保,老夫從先公時便跟随陳國,如今陳國蒙難,老夫更不可能在此時賣主求榮,今日徐大人與老夫所說之話,老夫也不會向外人洩露半個字,還請徐大人回去吧!”
徐晃見狀,也随之站了起來,他一向知道安瑾豐爲人固執,自然不會賣主求榮,但是安瑾豐是勸陳鬥投降的唯一一條和平之路,當然還有一條路,就是徐晃打開城門,直接迎雷澤軍進門,但是這第二條路意義不同,那可是真叛了。
所以,徐晃有心一勸,雖站起身來,卻沒有要走的意思道:“安大人!您覺得您現在還有保護陳少公的能力嗎?陳少公身旁兩名内官,小人得志,霍亂内庭,且今日朝堂之上,少公已經對您起了疑心,您能全身而退已然不大可能了。”
“胡說,今日朝堂之上純屬誤會,誤會已經解開了,少公不可能再懷疑我。”徐晃的話說進了安瑾豐的心裏,其實他心中也如此忐忑着。
見安瑾豐眼色上的慌亂,徐晃即刻補充道:“安大人還要自欺欺人嗎?就算少公不疑心,大内官怎會不在少公跟前嚼舌根?他們就盼着将安大人拉下馬?”
說着,徐晃突然跪了下來,匍匐在地,雙掌貼地揖禮道:“安大人,徐晃敬您是忠君之臣,因而才不願您重蹈雷澤大都督的覆轍,當年天子的猜忌,雷澤都督不會看不明白,可是他卻固執到要爲這傾倒的闵室江山殉葬,一世英雄死時據說連屍身都不全…”
“…你也想如此嗎?就算,退一萬步說,您願意爲這陳國基業殉葬,您難道要一城的百姓也跟着殉葬嗎?蒼生爲重!若您不肯幫忙,萬一陳鬥聽信那兩個小人的讒言,殺了魏庭将軍,那到時候邯谷城必然生靈塗炭,雷澤少主一定會屠城,您難道沒聽聞雷澤軍的那些傳言嗎?”
聽到此處,安瑾豐頹然地坐回了木椅之上,手肘杵在桌上,顫抖不已。
他的确聽說過雷澤軍在北部貧瘠之地的屠城之舉,十聲之内,若是不降就立斬不赦,還有十來天前,雷澤玥爲了救吳小俊,一路殺進城中的事,也說明了魏庭若死,邯谷城陪葬的可能性。
當然若是安瑾豐曉得雷澤玥其實早在五天前就失蹤的話,興許還不甚擔心,然而從雷澤玥消失之後,燕雲城中就封鎖了消息,所以安瑾豐根本不可能知道雷澤玥壓根不會來,而且魏庭也不過虛張聲勢。
有道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以勢壓人,在強硬的勢力面前,沒有人再去分辨其中哪些話是真哪些話是假,安瑾豐也沒時間去辨明是非。
終于良久之後,安瑾豐沉吟道:“若是我依你,你可能保證雷澤玥不傷害陳少公,能讓少公安享晚年。”
徐晃擡起了頭來,道:“下官不能保證。”
“你!”聽到徐晃的坦言,安瑾豐又再次站了起來,憤怒地指着徐晃大吼道。
然而就在此時又聽徐晃道:“下官雖不能,但魏庭将軍卻可以,所以還請安大人與魏庭将軍親自說,安大人可願見他?”
“魏庭?他不是被關禁在别院了嗎?”安瑾豐一愣,不過轉瞬又想,是了,徐晃禁衛邯谷城,所有守備都是徐晃的人,他又是魏庭的舊部,怎會讓魏庭被監禁受苦,他不打開城門迎接雷澤玥已經是最後的底線了。
想到此處,安瑾豐最後的稻草被壓垮了,歎息道,“罷了,請魏庭将軍進來吧。”
話音一落,不足半盞茶的功夫,安宅後門又進了一人,此人便是今日在朝堂上大方光彩的魏庭大将軍,見魏庭走了進來,安瑾豐打了個恭,正欲跪下:“見過魏庭将軍。”
魏庭見狀,忙虛扶了一把,客氣道:“安大人切莫如此,日後魏某與大人還要共事與主公帳下,同爲朝臣,誤自降身份。”
安瑾豐聞之,老臉之上滿是愁容,眼中含着懊惱:“老夫何德何能受大将軍看重,不忠之臣,老夫還有什麽臉面與将軍共事,侍奉雷澤之主?”說話間,安瑾豐的聲音越來越顫抖。
魏庭看着安瑾豐爲難的模樣,心下卻歡喜,若這人三言兩語就被說服了,那也容不得他們家主公看上,但如今這般,倒是值得雷澤玥在意。
于是,魏庭扶着安瑾豐略微顫抖的身子,讓他坐了下來,勸道:“安大人且心安,安大人并非不忠,是爲蒼生百姓着想,您也知道陳鬥沒有爲人君主的能力,若把陳國交給他,早晚要被内官給架空禍害了,您的選擇沒錯。”
“唉!”安瑾豐又歎了口氣,“可是,老夫前些日子還辱罵了雷澤之主,如何有面目面見主上啊。”
魏庭聽安瑾豐漸漸改口,心裏已經樂開懷了,寬慰道:“安大人多慮了,吾主并非小氣之人,吾主之胸襟寬廣乃世間少有,怎會在意此事,先前吾主還令人謄抄了一遍安大人的讨賊檄文,讓人好生學習上面的言辭美句,還交代魏庭破城之日,一定要保護安大人的安全。”
聽到魏庭如此說,安瑾豐的心下更加寬心了許多,反倒有些期待着能見到這三頭六臂的雷澤玥。
魏庭見狀,也沒再多說,直接說到了主題:“那事不宜遲,還請安大人連夜走動幾位大臣家中,勸說大臣們明日聯名上表恭勸陳少公起草诏書,歸順雷澤;另則,徐晃…”
說着,魏庭看向侍在一旁的徐晃,此人原本就是他的副将,說話做事早配合得天衣無縫了,一聽魏庭叫他,立即挺直了脊背,點了個道,便聽魏庭說到:“明日陳鬥身邊的内官一定會有異動,所以你必須保證在他們鬧事之前,解決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