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當真要今晚突圍不可嗎?魏庭将軍萬一明日還未敢到,我等該當如何?”
“那就是必死之局。不過若主上堅信魏庭将軍會來,裘污也同樣确信,隻是當前的問題事,城中士兵已吃半飽之糧多日,恐沒有鬥志。”
裘污的擔心同樣也落在吳小俊的眼中,他沉了沉眉稍,坐在風菱一旁,翻起了茶蓋,雖說他不屬于雷澤軍,雷澤軍的指揮戰事之言,他沒有插嘴的份,但作爲風菱的好友,雷澤軍盟軍吳軍的主帥,也可以适當提些建議。
原來此刻,風菱已經打定主意,要在夜中打開城門,出兵向外部突襲,破開北國與陳國聯軍的包圍圈,化解圍城之困。
若魏庭趕來,那可以裏外夾擊,若魏庭沒有來,那約定的時間到了,也得讓城中的雷澤軍找到生路,當然後一種能找到生路的結果很渺茫,風菱也沒有設想過第二種可能性。
這會兒,吳小俊想了想,風菱的堅持他必須支持,但也得客觀的支持,于是道:“的确。菱兒,裘污說得有道理,就算明日魏庭趕來,雷澤軍今夜突圍的話,也撐不到魏庭的兵馬到來,軍心爲重,除非你有什麽能讓他們瘋狂的借口,不撕裂對方不罷休的想法。”
經吳小俊一提,風菱不由得将手指按在太陽穴上按了按,明日淩晨出兵這件事,風菱已經打定主意了,不可能再有更改,那麽現在她唯一需要想的便是吳小俊說的後一種方法,借口,一個讓雷澤軍如打了雞血的借口。
半響,風菱的手指從太陽穴上挪了下來,沉吟道:“借口的話,興許真有法子可以一試,既然已經是絕路逢生了,那不如破釜沉舟…”
話落之後,風菱與各位将軍一同離開了住所,紛紛準備去了。
而後,兩更之時,風菱集結了城中所有士兵,讓他們都集中在糧草大營旁。
此處是燕雲城屯糧的地方,可以看到身後有數個糧倉,那糧倉中用厚布蓋着,看不清裏面的食物,隻不過風菱和諸位将軍都知道,其實糧倉中早已空了。
然而,底下的士兵并不知此時的糧倉已然空盡,還以爲最近吃得少是風菱有意磨練他們的意志,而這一會兒可能是要開宴會了。
可沒想到,就在糧草大營前,風菱點起了火把,對衆将士喊道:“諸位将士!今北國之軍圍城多日,辱我軍魂,戲我将士,若不打出去!我軍便于此地屈辱覆滅!你等可還記得一年前之恨!北軍卑鄙,陷我軍于兩難,若不洗雪!大好男兒!當何以鼎立于天地間!”
說話間,風菱手中的火把上,火焰燒得更加紅豔,她突然提起火把往身後的糧倉中一置,頓時在士兵們猝不及防的視線下,糧倉一個接一個地燒了起來。
熊熊的烈火下,風菱的身影顯得更外暴烈,她指着城外的方向道:“将士們!那邊便是北營,北軍大營中有比我們多出十倍的糧草!龜縮此地,退縮不前,都會讓我們餓死!但是打出去,奪得他們的糧草,我們不僅可以活着!更好的活着!還能昂首挺胸的活着!”
在大演講家風菱閣下的慫恿下,無路可退的雷澤軍掀起了一場空前絕後的熱潮,他們發出了暴怒的吼聲,對于生的執念,對于仇的炙熱,讓他們即刻響應了風菱的号召,在裘污的指揮下,拿起武器,打開了城門…
三更天末,北軍的大營中聽到了敵方的号角聲,金戈鐵馬,戰場的角鬥拉開了帷幕,不知過了多久,天罡乍亮,依然可見憤怒的雷澤軍與一時間未做好準備的北軍厮殺的身影。
這是一次心理的博弈,此時的雷澤軍相當于每個人擁有至少多于對方三人的戰力,因爲他們的内心很憤慨。
一來,這幾日城外的接連辱罵,讓他們内心壓抑到了極緻,而風菱的一把火正是點燃這種壓抑内心的炸藥,将士兵們的戰鬥力沖向了頂峰,而相比之下,以逸待勞、放松心情的北軍是拿不出這樣的爆發力的。
很快,這樣的成效出現了。
忙作抵抗的北軍前鋒連連敗退,竟被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
此時,風菱站在指揮官裘污的兩側,目不轉睛地盯着戰場的局面,眉頭卻沒有舒展,反而更深了。
同樣一旁的吳小俊也有這樣的表現,他道:“的确,一時能夠壓敵,但菱兒接下來還有什麽計策?畢竟爆發力不是耐力,雷澤軍已經彈盡糧絕,人數少了數倍,待北軍回過神,局面自然會被反轉。”
風菱皺眉搖了搖頭:“沒有了,原本此舉也隻是爲了削弱北軍四層的兵力,剩下的六層…看天命了,若天要亡我,我領命便是。隻不過你先…”
風菱頓了頓,看着還沒有出現的魏庭大軍,歎了口氣,對了,剩下的六層是給魏庭的,若他沒來,風菱必然要面臨慘敗的結果,而她若是丢失了這手中的五萬雷澤軍,她也沒臉苟活,一定會與他們一同殉葬,隻是吳小俊不一樣,他不是雷澤軍。
隻不過就算不是,吳小俊就要跑嗎?當然若論跑,他是完全跑得了的,他和風菱一樣是地仙,縱使不能禦敵,逃跑總是沒問題的,但,他笑了笑:“要死一起死,說什麽生分的話?”
風菱聞之,笑了起來:“說得也是,那你家兩位小娘已經安置妥當了嗎?”
“這事用不着你操心…”
話音未落,吳小俊突然停住了,他指了指北軍的背後,眼睛放亮:“竟然真的來了!”
風菱順着吳小俊的指尖看去,也同樣從眼中流出了流光溢彩的斑斓,宛如天空放晴一般的微微一笑,看着遠處抖動的雷澤軍旗,以及軍旗旁立着的一個寫着“魏”的帥旗,心底的大石頭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