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對于外面的風菱而言,興許是最漫長的一瞬。
雖然桃夭、易白芷都關心吳小俊,但她們不知道這是吳小俊的飛升雷劫,隻知道今夜的雷很是詭異,共下了九道,而且最後一道竟然是紅色的雷霆,粗壯得與人的大腿不相上下,而後天空就猛然靜止了。
風菱一動不動地盯着那黑暗的天空,額頭上不由得打上了幾滴汗水,直到天上突然一道金光落了下來,緊接着一個身影沖天而上,帶着紅色的電閃,頂着一支鐵錘飛到了半空中,像流星一般往城外砸來。
這時,風菱的眸子可算放出了松懈的狀态,淡淡一笑,沒有對那砸來的流星露出半點驚恐的表情。
一眨眼間,那砸來的流星落到雷澤軍的前方,隻見一個渾身焦黑的人,衣裳破破爛爛地拎着一支錘子和一條繩子,卻看起來無比俊朗又靈氣十足。
風菱見狀,眼睛眯成了一條歡喜的弧度,往那人跟前跑了幾步,毫不猶豫地撲到了那人身前,大笑道:“哈哈!你可算出來了!吳俊仙君!”
“咳!咳!菱兒,疼疼疼!”吳小俊被風菱一撞,剛被雷霆劈了個半死的身軀頓時感到了一種被拆碎了骨頭的疼痛,差點一個踉跄摔倒在地。
風菱聞之,緩緩悠悠地松開了吳小俊,看着他還在冒煙的身子,憋了憋嘴,一拳揍到了吳小俊的胸口上,抱怨道:“胡說!你都成仙了,哪裏還會疼?我都沒有疼過!”
吳小俊捂住了胸口,原本就感覺還有一口淤血微吐,這會兒挨風菱一拳,還真是吐了個幹淨:“那是你沒有痛感!和成仙沒關系!”
話音剛落,吳小俊一頓,看着風菱怔怔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睑之中還含着眼淚,松了松皺着的眉頭,輕輕一笑,下颌微微下壓,似颔首道:“抱歉讓你擔心了,的确已經不疼了。”
原來這一拳不是風菱的玩笑,而是抱怨,是發洩,是對讓她一路趕來至今的擔心的發洩,是對先前自己不願意讓她來救的抱怨,所以是他應該接着的,自然不痛。
說到此處,風菱這才喜笑顔開,攤出了手:“捆仙繩!”
永遠忘不了錢!吳小俊面色一沉,這個死丫頭,一提到錢,就沒了情誼,真有夠煞風景的,好在,在吳小俊拿出捆仙繩的同時,正兒八經關心他的兩位小娘湧了上來,抓住他的衣裳就上下打量…
左一言:“俊郎剛剛有沒有受傷,我來替你看看。”
右一語:“大帥先吃一顆氣血丸吧,看您臉色不大好呢。”
說話間,裘污看着這一幕輕松的畫面,也好生松了口氣,他剛剛真擔心,風菱不等到吳小俊不走,那萬一吳小俊真死在了裏面,風菱也不肯走,豈不是等着陳國的援軍打來。
好在這會兒,皆大歡喜,裘污才忙上前禀告道:“主上,此地此刻不适合說話,我軍還是趕緊撤入燕雲城吧!”
“燕雲?”裘污的話才剛說出口,在一旁專心安慰兩位小娘的吳小俊立即插話過來,提出了貌似不妥的疑問,整個音調中也似乎藏着不安。
風菱見狀,因事不宜遲,故而一面讓裘污準備撤退事宜,一面上馬問到:“怎麽了?小俊。燕雲有什麽問題?”
吳小俊揚了揚頭,也接過了雷澤軍準備的一匹戰馬的缰繩,蹙眉道:“果然如此,你們屯兵到了燕雲城。這可不妙啊,燕雲城的地勢和當初的安鹿縣如出一轍,雖然比安鹿縣穩固,但是若從三面圍城的話,隻有一條河道可走,而剛剛我聽六坎說,北國的兵從西面而來,前來支援陳國,若這個時候雷澤軍不撤離燕雲,往回趕的話,恐怕會…”
說着,吳小俊停了停,顯得有些難以啓齒。
風菱明白吳小俊仔停頓什麽,她上了馬,望着前方的黑夜長路道:“會重蹈兄長的覆轍。”
吳小俊點了個頭,招呼易白芷和桃夭進入随軍車隊後,也上了馬,歎了口氣,看樣子風菱心底知道這一回來救他,九死一生。
當然進入燕雲城固守,雖說是下策,但他們現今之法也隻有退入燕雲,畢竟如果匆忙撤軍往回趕,中途也會遇上截殺的軍隊,而雷澤軍在一直拼殺的情況下,體力自然不支,根本無法對抗,相反去燕雲城還可以有一口喘息的餘地。
那既然如此,自然得退守燕雲城。
在裘污的指揮下,手下的一萬雷澤軍開始往燕雲城撤退而去,另一方面雷澤軍的一部分兵力也在進行着斷後的作戰,畢竟雷澤軍一旦撤離了此地,不僅城中的陳軍可能會反撲,而且周圍支援而來的陳軍也即将可能趕到。
其實說白了,此時雷澤軍是被人逼着,趕着,躲進了燕雲城。
行進路上,風菱既然提到了重蹈覆轍,就說明她還有後話,她續而問到吳小俊:“小俊,論兵法我不及你,你覺着當初兄長那‘中心開花’的戰略是正确的嗎?”
吳小俊微微一愣,不大明白風菱此時提及這句話的原因,但能十分肯定道:“嗯,若是當初奉珏留在後方的十萬大軍能夠按策趕到的話,那一定能成功。”
伴随着馬蹄聲,兩人的談話聲也還在若隐若現,這就好像是曆史的軌迹,在重複着一年前的畫面,隻不過這一回實施中心開花的人是,雷澤玥。
她聽着吳小俊的回答,安心一笑,加快了戰馬奔跑的速度道:“那我就放心了。”
話音一落,吳小俊也莫名心安起來,他雖然不知道風菱定了一個怎樣的計劃,但他有一種預感,接下來的一戰,可能會有些艱難,但是能證明一件事情,雷澤言沒有輸過。
第二日清晨,雷澤軍進入了燕雲城,緊閉了城門,枕戈待旦地豎起了雷澤軍的軍旗,等待着一群即将趕來的聯軍,曾經的安鹿,如今的燕雲,曾經的孟國,如今的陳國,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