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飛舞的箭矢,耀眼的火光仿佛在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謠,不知誰取的歌,在悲歎着久戰不休的命運。多少白骨埋他鄉,多少亡魂入夢裏。
随着城外的火光,城内的雷霆就如那激蕩的鼓曲,在傳頌着萬裏江山血染江河的壯烈。
六坎,這個曾經太平盛世的締造者,與天子赢懷揣着同樣心念的修士,與九州曆史開端連接在一起的人,不可或缺的戰士。
而如今,卻用着無數道門修士,徒子徒孫的骨頭,做成了一柄無血無肉的鬼爪權杖,在九州的山河上,踏着累累白骨猙獰地諷刺着亂世中人的悲哀,而他就是造就這亂世中始作俑者。
看着那若巨石一般大小的鬼爪拐杖,聽着那其中傳來的骨頭咯吱咯吱的聲響,吳小俊的雙刃交叉并作盾面抵着枯骨手掌,如此的想。
雷霆在刃面上不斷地盤旋着紫光,然而那拐杖沒有血肉,劈不開,也震不破,就這樣僵持着,不斷消耗着兩方的真元,若再次消耗下去,别說還能勉強祭紅雷了,恐怕紫雷都會變成藍雷。
這雷系道法爲震,震巽屬木,由木而化行,以藍雷最爲普遍,其上便是紫、紅。
當然也還有個别非木衍生而出的雷霆之法,有方如,風菱的太陰神雷中的白雷,冥河老祖的煉獄閻雷的黑雷,帝俊的太陽烈雷中的金雷,這些雷霆之術非木而生,隻不過在他們的道法上賦予了雷霆的效用,有震懾天地之感,卻沒有雷霆的實質。
雷霆擁有清洗之力,掃光人之五髒六腑,因而往往被雷劈者,紫府的筋脈盡失,内裏不調,無可導出體内雷霆而亡。
且,正如風菱所說萬物皆有靈,因而普通的藍雷可劈防禦最爲薄弱的人,紫雷重者則可劈山劈石,劈開強大修士的一切防禦,至于紅雷則劈萬物。
因此這會兒,在吳小俊雙刃漸漸由紫變藍後,也隻能考慮如何避開拐杖,攻擊六坎的身體了。
然而待吳小俊飛身而起,擡手做訣,将雙刃分開,一左一右地念劍攻擊之後,六坎的拐杖卻在六坎的頭頂不停揮動,與兩刃絞鬥在了一起。
看着越發焦灼的纏鬥,六坎不由笑了起來,道:“你别再做無用之功,先前抓你之時,你尚不能傷我,如今在丹砂之中呆了一月之久,剛出來,根本無法凝聚本身最滿的真元,如何與我鬥?雖然你的确是本座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小輩,但本座已修行千年,經驗可比你多多了。”
吳小俊的确如六坎所說,有些吃力,在丹砂之中封閉了六竅,常年不接觸外界,因而一時無法适應外界流通的靈氣,聚集真元的能力自然不比先前。
這就好像有一人癱瘓在床了許久,突然有一天睜開眼睛,能說話能動了,但也得慢慢恢複才能口齒伶俐,手腳靈活。
不過,這會兒六坎與吳小俊所說,并不是爲了提醒吳小俊他的問題出在哪,而是爲了影響吳小俊的精神力,畢竟要凝聚真元是需要精神集中的,一分心豈不是露出了縫隙。
因而吳小俊壓根不做理會,一面晃動着手指,招呼着雙刃,一面一轉身,做了個在天上飛行的助跑,突然一下加速,以飛箭的速度,将自己變爲了旋轉的陀螺,滾向六坎,一腳往六坎臉上踢去。
“乒!”一聲碰撞的聲響傳來。
隻見吳小俊已經快速移到了六坎的跟前,那腳上纏着一道深色的紫雷,正落在了六坎泥丸宮前五寸的位置。
可惜還有五寸,吳小俊不滿地“哧”了一聲,翹着嘴角咬起了牙,罵道:“防禦還真夠硬的!”
話音一落,吳小俊的視線落到了自己腳端的繩子上,原來此時,在六坎的頭頂前出現了一條繩索,便是那捆仙繩。
這捆仙繩對吳小俊不起束縛的作用,但是對六坎而言還是能當作防禦之寶,擎在頭頂以防不測。
這時,被吳小俊給踢了個措手不及的六坎雖說有捆仙繩當頭護佑,但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他擡頭看着五寸之上那變化爲雷霆的腳,恍然地抽了抽嘴角,這才笑道:“差點忘了,你能将自己都化爲雷霆,已經脫離凡人之軀了!不過這法寶,你是破不了的,除非你再次用那葫蘆。”
上一回吳小俊用九九散魂葫蘆不正是因爲無法破開捆仙繩的防禦,隻得以身殉道,要與六坎同歸于盡,下了死心釋放無法控制的九九散魂葫蘆。
這倒是給吳小俊提了個醒,提醒他之前有多愚蠢!吳小俊呵呵一笑,再次飛起,又落下,隻不過這次換了一腳,猛地又是一踢道:“與你同歸于盡?你倒是提醒了我,提醒我與你這種人同歸于盡是多麽可恥!”
對!就是可恥,吳小俊如今想明白了,一個月前自己的行爲很是幼稚,他本以爲自己是在爲大義獻身,此刻在明白,與六坎這種人陪葬是多麽的不值。要死就一定得死在自己珍惜的人身邊,爲珍貴的人去死,那才是死得其所,而六坎顯然不值得他浪費生命。
故而,他不用葫蘆,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打敗六坎,然後活着回去,回到珍惜的人的身邊去。
堅定的念頭,讓吳小俊的真元再次凝聚更濃,這一腳下去,又是一聲激烈的碰撞,隻是相比先前那一腳,震動更大,而捆仙繩凝結出的金色護罩上出現了一絲輕微的裂痕。
六坎一怔,有些慌張了,然而這會兒自己的鬼爪拐杖正在與吳小俊的雙劍纏鬥,他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這捆仙繩。
六坎主修法器,沒有淬煉體能,向與吳小俊技能搏鬥,他根本做不到。
原本以爲捆仙繩完全不會露出漏洞,而誰知吳小俊這半仙的一腳,怎會破開真正仙人留下來的法器的防禦呢?
六坎的臉上漸漸冒出了緊張的汗滴,口訣念得也愈發濃重了,隻見不需片刻那捆仙繩再次發力,金光閃耀,将吳小俊的腳跟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