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雷澤軍大軍最前方的那個銀紅铠甲的女子,正将她的來意客氣又禮貌地重述給城守大人聽。
而爲何稱爲重述,那就是她每到一個城都是這樣說的。
隻聽她溫柔有禮,似乎極力想證明自己一點也不強權地說道:“城守大人,我軍隻是借道于貴寶地,還望打開城門,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以免雙方士兵再有損傷。”
城守歎息了一口氣,果然和其他城池一樣,說是路過!
可是跑到别人的國土上來路過,還占了别人的半壁江山,這叫什麽路過?從沒聽借道能借成這樣的。
可惡!
城守很想反駁,可是看着身邊可憐的兩萬士兵,再想想昨夜被不知名人士焚燒的糧草,要不是這消息被他昨夜機智地連夜封鎖了,恐怕今早已經發生嘩變了。
然而這會兒,正當城守大人還在猶豫到底該不該信城下之人胡說八道時,便聽雷澤玥閣下繼續禮貌客氣地像是閑聊般,道起歉來:
“看樣子城守大人還在生昨夜本督焚燒城中糧草的事,那本督就此事先跟你道一聲歉意,昨夜本督原本是想放火燒了你的寝屋,這樣今早便不用打了,可一不小心燒錯了,真是對你不起。”
“…”
原來昨晚燒糧的人是你!城守大人此時再次見到了一萬頭羊駝從頭頂飛奔而過,然而立即頓了頓,想到了此時該計較的不是放火之人的事,而是…城守轉頭看了看周圍開始沸騰議論的士兵,不由得歎了口氣,隻道,想來城中缺糧一事已經瞞不住了。
聽着越來越沸騰的讨論聲,都在談及昨夜的大火原來是燒了糧倉的問題,城守最終耷拉下了腦袋,擺了擺手:“罷了,降吧。”
話音一落,汴京城下的雷澤軍看到了牆上降下了陳國的旗幟,而換上了白色降旗,同時城下的大門也随之開啓。
風菱見狀,揮了揮手,一聲令下:“雷澤軍!進城!”
就這樣汴京城在不戰的情況下,舉手罷降,陳國的半壁江山盡收于雷澤囊中,至此陳國附屬三個附屬諸侯國也紛紛投靠了雷澤,情勢逆轉,先前互城犄角之勢的陳國城池,如今将雷澤所在之地重重保護起來,與雷澤互成了犄角之勢。
風菱進城後不久,第二日就接到了燕雲城的快馬降書,燕雲城城吏發動民變,斬殺了燕雲城守,要歸降雷澤,于是雷澤軍再次快馬加鞭地往目的駐軍地燕雲城趕去。
***
這會兒,據說吳小俊所在的邯谷城中,此時城中守兵空虛,陳國的大量軍力都派出去防止雷澤軍的進逼了,可惜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雷澤玥那個女魔頭亂拳打死了陳國經驗十足的老将軍們。
這會兒,城中國公府,主殿之上,陳國的世子坐在正位銮坐上,聽着臣子們叽叽喳喳的商議,卻是一臉諾諾之表,而陳國國師六坎在旁,正用眼神與他交換着命令。
原來陳國國都舊陽在經曆火爆之災後,六坎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把所有人都殺了,畢竟他還要借着陳國的勢讨回星辰幡,于是隻殺了不聽話的陳國公陳昭,留下了其子陳鬥。
陳鬥天性懦弱,膽小怕事,自然是好操縱的傀儡。
隻是六坎怎麽也沒想到,在他安心等候吳國交換星辰幡的時候,突然殺出了一個雷澤,而且自己寄往吳國交換的書信也遲遲沒有回應,不知道吳國是收到了卻放棄了吳小俊,還是壓根沒收到書信。
若是吳國對吳小俊的生死不在意的話,他也就沒有留着吳小俊的必要了,可是現在更麻煩的情況是,他還殺不了吳小俊,那家夥手上有個很是棘手的法器,那法器定然不是遺棄大陸之物,如果他動手的話,吳小俊必然會使出那法器拼個魚死網破。
六坎記得一個月前的,就在他發現城中見不到吳小俊的屍首後,頓時意識到了出了纰漏,忙出城尋找桃夭,誰知隻見到當時他留下的幾名壯漢被燒焦後的屍體。
于是六坎急忙用神念搜尋,終于在五百裏外的一處村鎮找到了吳小俊和桃夭的身影,而後六坎急忙帶了幾名手下追去。
可追到吳小俊時,隻剩下了吳小俊一人,而且看樣子吳小俊壓根就沒準備跑,而是好像在那裏以逸待勞地等着他。
對于吳小俊的舉動,六坎甚爲吃驚,當時就道:“怎的,見到道門前輩師祖,不下跪叩拜?你家師父就是如此教導你的?”
吳小俊靠在一棵槐樹下,并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而是擡着頭望着斑駁的樹蔭,那樹蔭中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看起來陽光又俊逸,他伸手杵在兩把利刃上,似乎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向六坎的方向走來。
一步又一步,吳小俊的靈氣在不斷的釋放着,通常情況下,修士隻有全身心投入打鬥時才能看到身體周圍纏繞的霞光靈氣,而這會兒顯然吳小俊一開始就很投入。
他踏着穩健的步子,一邊走着,一邊說到:“我師父教導我的是保持赤子之心,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此生選擇了什麽道途便堅持什麽道途,而不是途中改了魔道。”
這小子是在諷刺他嗎?六坎一聽,總覺得吳小俊字裏行間中說的是他,原本出生名門正派,爲了九州百姓蒼生領命,可如今卻投身魔道,飲鮮血,殺冤魂。
未等六坎回神,吳小俊的話音再次傳了出來,伴随着拔劍的聲音:“另外,我家師父恐怕比你們還長幾個輩份,讓我拜你?你不怕被雷劈嗎?”
話音一落,兩道銀光一閃而過,隻聞陣陣雷霆聲響,六坎看到了自己跟前站着的是一個堅定不移,手持雙刃的戰士,而不是自诩道骨仙風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