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想問帝俊爲何說破壞輪回是壞了他定的天條之事,因按道理,六道輪回是巫妖之戰後才有的,帝俊的天條是早之前便立好了,難不成帝俊早就事先預知了之後,六道輪回這等大事,所以寫入了天條中,那他爲何還會打敗于巫妖大戰。
可惜這會兒被帝俊兜進了一場情愫綿綿之中,哪裏辯得分明,隻深情對視了半響,回過神來,扭捏地作出了小女兒家動作,推攘開帝俊的身子,轉頭憋紅臉道:“誰誰誰要嫁你了?我倆又沒拜堂算不上名正言順的夫妻。”
當然風菱這話說得有些口不對心了,先前帝俊不在,她與太一說的,可是口口聲聲宣稱自己穿了嫁衣就是帝俊的人,說得那是義正嚴辭,這會兒見到帝俊,倒是說不出來了。
隻是好一會兒,又才恢複點理智補充道:“再者說了,你如今都是個死人了,我要真是你的人,也是個寡婦,還能受亡夫庇佑,你又不在我身邊,說什麽好話哄我。”
寡婦這個詞倒新鮮,帝俊聞之樂得挑了挑眉,露出對風菱反應的贊賞,沒想到這十年來,風菱這伶牙俐齒的本事有增無減,竟越發不要臉起來,隻應了一句潛藏深意的話:“亡夫我興許還真能在危難關頭庇佑你。”
話到此處,帝俊調轉了話題,移目觑了一眼遠處的萬仙陣,提示道:“萬仙陣要破了。”
風菱聞之轉過身去,正瞅見萬仙陣中厮殺越烈,那可移動二十八星宿助陣的二十八個神仙皆命殒當場,明明都是耀武揚威的衆神,一瞬斃命,還真是天地浩劫。
風菱看得有些目不轉睛了,便沒再與帝俊搭話,徑自看着時而金光仙被擒,時而烏雲仙被敗,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還有那據說是六合派師祖的師祖廣成子,正在用番天印打了多寶道人一跟頭。
當然像元始天尊座下第一大弟子廣成子之類的人物,風菱打死也不相信是六合派的師祖的師祖,且據她查證,也沒有記載說六合派開山掌門的師父是廣成子,故而無疑六合派不過借廣成子的威名,抱了一下大腿罷了。
否則六合派弟子要真是廣成子的門生,風菱打死也不敢竊取。
至于與其對打的,那多寶道人也是厲害角色,不僅是通天教主座下第一大弟子,如今皈依佛門,正是釋迦牟尼佛祖!
罷了罷了,風菱都已見三清,再看到誰她也不奇怪了,唯有一人讓風菱留心了一二。
此人竟沒在任何記載中或者封神榜之類的榜單中出現,他出現時已經是萬仙陣快要結束的時候,從天而降,突然闖入陣中。
風菱在得遠看不清那人的模樣,隻大約知曉是個二十歲的俊逸青年,踹着慵懶的步履姗姗而來,落入陣中之後見土行孫遁地要逃,祭出了一支葫蘆。
對了,風菱之所以關注于他的打鬥,無外乎他的法寶,這時風菱不由指着法寶叫道:“那人的葫蘆和我的葫蘆挺像。”
話音一落,隻見那青年揭開了葫蘆,放出了一道白光,對着葫蘆打了個躬,說了句什麽,那土行孫的人頭頓時落了地。
風菱見狀啞了啞口,不由驚歎地竟做了段詩,道:“不鈍虛晃立斬仙,葫中幽影似飛刀。”
說話間,萬仙陣崩塌,墜落的陣影化成了數百湖泊群,而萬仙陣主陣的位置下方出現了一塊偌大的湖泊,乃靈湖,而那一瞬,風菱竟感覺到了頭暈目眩,仿佛置身于萬物寂靜,回歸渾沌之中。
“混沌!”風菱不由一驚,終于明白帝俊當年所說,天地之初,萬物渾沌如雞子,無天無地,無日無月,猶如靜谧的一團氣,而萬仙陣将一切的靈氣、法術、悲怨、狂躁…一切的一切全部揉成了一團,砸入了靈湖之底。
那湖底正是天地最初的狀态,在盤古斧神開天之前,六界之外,衆生之上——混沌。
到此風菱似乎猛然明白了什麽,轉頭盯着帝俊,卻不做言語,而帝俊似乎曉得她在想什麽,隻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又将視線落到了封神之戰落敗的通天教主身上。
是了,封神之戰以截教滅教、商纣亡國告終,死了數萬仙者,就連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都被削去了頂上三花、閉去胸中五氣,打回凡人重新修煉,這是一場慘烈的大戰,風菱有幸在此觀望,倒是明白了許多。
想來通天心中嗔念不少吧,雖截教多數仙者還算保留了一絲真靈,進入封神榜中,得以保全性命,可不得不被迫上天爲官,終身被封神榜所縛,若有不聽者,可是要挨打神鞭一鞭子呢。
而還有一部分截教之徒,被西方兩聖來了給渡了去,說什麽與西方有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三千紅塵客給渡走了。
風菱掃視了一遍衆人,又看到了先前丢葫蘆的青年,對了,唯獨這人沒有任何結局,即沒上封神榜,又沒被渡走,他就好像一位看客,看得激動了出來比劃比劃,卻始終沒有融入其中,相反自在逍遙。
就在風菱思量之際,她感覺到了前方迎來的目光,她竟然與那青年的目光撞上了,那人轉過頭來對着風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風菱見狀,驚懼之下抓緊了身旁帝俊的手臂:“夫…夫君!他…他他剛剛好像往我這裏看了一眼!他看到我了!”
怎麽可能?原本帝俊是想如此說來着,畢竟風菱和他此時看到的隻是萬仙陣的記憶烙印,又不是真實的場景,且說了,風菱與他對遠處的那些人而言就是空白的存在,除非這世間有人能沖破時空的定義,才能明明隻是一段記憶卻能在記憶和曆史之間穿梭。
而這樣的事,帝俊不記得有人能做到,神仙不能,聖人亦不能。
不過介于風菱如此認真又害怕的态度,他也就勉爲其難地順着風菱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看隻看到了姜子牙飄過的身影,與風菱描繪的衣裳上繡着一支紅色烏鴉的道人全然不同。
“在哪?”
“咦?走了?可剛剛還在姜子牙附近,我真有看到,他還看着我,沖我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