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六合派十年前就不知所蹤了,連帶着派中弟子,及所有法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如今過了十年的時間,四處征戰的亂世,沒有誰還會提起六合派,更沒人會記得這個門派曾經風光過,可是沒想到六合派的奪命戟會出現在這裏。
奪命戟功能如其名,一戟飛出,便直打泥丸宮,廢其生魂。
隻不過再厲害的法器也看施展之人,施展之人的道行與被攻擊之人的道行相差甚遠的話,必然不能一招斃命,甚至連對方的頭發絲都碰不到。
不過顯然,旸晔飛出的奪命戟能傷到大護法的臉頰,已經讓他驚訝了,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子将他打傷,還打出了血,簡直就是笑話。
因而不難見到大護法的臉上打上了青筋,憤怒之色難以掩蓋。
而被旸晔護在身前的裘污也無不吃驚地望着這個看起來似乎是人族的少年郎,問到:“你是?”
他是認不出的,十四年前,當旸晔的阿娘還懷着旸晔時,裘污就離開了,爲了他娘倆能不被攪入亂戰之中,将旸晔的母親送到了苟纓縣這樣偏僻的縣城,可是沒想到就在幾個月前,他聽說雷澤軍攻入了苟纓縣,還将縣城給焚燒屠盡了。
當時裘污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陷入了對雷澤軍的憎恨之中,他隻道旸晔也成爲了雷澤軍屠城的犧牲品,不過國和家之間,國爲重,故而裘污沒有立即就去尋雷澤軍報仇,畢竟那時僧伽羅還未撤兵。
這些原因就是他無論如何也要置風菱于死地的緣故,國仇家恨,試問誰能平。
然而裘污沒想到自己親身兒子還活着,而且還活得很好,就在旸晔不留情地回答之後,他突然有了想活下去的想法。
隻聽旸晔道:“原本我不打算認你這個爹的,阿娘病死之時你都不曾關心過,而且你剛剛還害了我師父,不過師父她老人家才不會被你随随便便害死,我也就暫且就這事原諒你,但你不管我的事,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我救你隻是因爲血脈之情,你别誤會。”
旸晔說着,頭也未曾轉過來,就一戟打翻了幾名在大護法愣在原地時,向他倆沖來的蒙面士兵。
什麽?!裘污的心中畫下了問号加感歎。
可是血脈之情往往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縱使旸晔沒有拿出他娘唯一留給他的星辰幡柄,裘污也一點也無法質疑旸晔是他親兒子的身份。
而就在他呆立時,旸晔這個别扭的小子,又再次紅着臉,态度強硬道:“你還不快打起精神!我可不想沒了娘,如今又沒了爹!還有那些不是你的兵嗎?”
順着旸晔的指尖看去,屠殺還在繼續,裘污打起了精神,看了一眼旸晔,又将視線放到了此時像是受到了諷刺的大護法身上,拽緊了三尖叉,和旸晔幾乎是同時沖了上去…
“這臭小子!怎麽這麽不安分!”遠出屏障内的青玉看着旸晔和裘污共同對付大護法的身影,緊張得不得了,雖然可以見到因爲大護法爲了防備旸晔的奪命戟,的确露出了空隙,但單憑旸晔和裘污,根本不是大護法的對手。
而陳兵卻好像并沒有如此擔心,反而打趣道:“青玉大人也不想想,這小子是誰的徒弟,能安分嗎?”
言外之意,陳兵是在說風菱,風菱帶出來的徒弟,自然有幾分風菱的風骨了。
話說回來,陳兵的話倒是提醒了青玉,讓她焦慮地問到:“對了!娘娘究竟去哪了?再不出來這小子恐怕跟他爹還沒相認,就給人打死了!”
青玉和陳兵其實都不知道風菱在進入了弑仙石陣後到底怎麽樣了,雖然的确看起來風菱随便殒命在了石陣之中,但是他們雷澤軍可不相信風菱是那種能輕易被人殺死的,這樣的信任由來已久,這就是雷澤軍和風菱的默契。
陳兵搖了搖頭,心思并不在風菱究竟去哪的問題上,總之風菱該出來的時候自然會出來,他反而擔心的是屏障外那些倒下的快狼營,雖說是敵軍,但是眼睜睜看着他們被人操縱着自相殘殺,也難免激起了雷澤軍的憤慨。
雷澤軍的原則,絕不傷害自己人,而如今面前的一幕,真是令他們發指,同樣,陳兵認爲這也會讓風菱看不慣的。
于是陳兵看着前方飛灑的鮮血,咬着牙,招了招手,向身後的雷澤軍提出了待命的姿勢,時刻準備着打開屏障,以他對風菱的了解,不需要風菱喊他們上,隻要風菱出手,就是他們雷澤軍打開屏障,幫助快狼營的時候。
就這樣,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快狼營與蒙面士兵的厮殺打到了雷澤軍的跟前,就隔着屏障的距離,而厮殺中,旸晔與裘污都被打了出去,就在旸晔被狠狠摔到地上後,裘污不由大叫:“孩兒!”
孩兒?大護法聽到這一聲,眼中滑過了陰狠的神情,放棄了攻擊裘污的念頭,一飛身飛到了旸晔的跟前:“父子嗎?哈哈,原來裘污将軍還有個兒子?”
說着,大護法一把掐住了旸晔的脖頸,将旸晔高高舉起,轉頭看向再次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裘污:“你知道你爲何如此無用嗎?就是這些多餘的情感!強大之人是沒有感情的!妖道永遠敵不過魔道!我今日就幫你成魔,修成正果!”
裘污一愣,猛地要從地上再次爬起,可卻聽到“咔嚓”幾聲,先前碎裂積累的傷,終于堅持不住,身體的極限到了,他的肋骨竟在這個時候斷了!
可是…裘污望向已被捏的面皮通紅的旸晔,一股從未有過的絕望襲來,竄進了五髒六腑,那樣的絕望難以名狀,隻能從臉上分明辨别,清晰看到他的眼角挂滿了血絲,緊咬的牙關仿佛可以碎石。
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