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吳小俊此時的嘴角已經劃破了裂痕,臉上也有一道被鏟子劃破的血迹,手中殺屠刀插在了地上。
不過顯然吳小俊是占了上風的,他的腳步仍舊穩健,黃四明卻已松軟了步履,略顯蹒跚。
何中看着吳小俊殺伐果決的眼神,還要舉起的剩下的寸芒劍,忍不住跪了下來:“大帥!”
他平日裏是不這麽叫吳小俊的,因何中是吳家的家臣,都隻會親切的稱吳小俊爲“小主人”,可是這會兒如此喊出來,想必是要說一番肺腑之言了。
果然,就在吳小俊寸芒劍鋒直指黃四明時,何中盯着寒冷的鋒刃,哭訴道:“大帥從不與手下刀劍相向!難道您忘了嗎?寸芒之光屬明,是用來殺敵保護身邊之人的!怎可用來對付自己人?”
何中的話傳到吳小俊耳中,他的手指略有短暫的停頓,不過隻是一眨眼,他又揮動起了寸芒的劍鋒,欲一斬而下。
彈指間,寸芒劍揮了下去,劍刃落到了黃四明的發髻之上,一縷黑發落下,而随之落下的是寸芒劍尾端的一枚玉佩。
玉佩撞到了地上敲出了清脆的聲響。
吳小俊看着玉佩停了,突然想起了玉佩原本不屬于寸芒劍,那是風菱給它挂上的…
————
“那我先行一步。”風菱的說話聲在一扇門旁響起,這是當時雷澤言被算計在安鹿縣内,風菱來找吳小俊求救,離開時說的話。
吳小俊見風菱要走,突然喊住了風菱的腳步:“唉!菱兒,等等!”
話音一落,在風菱擡頭之時,吳小俊将常佩的寸芒劍抛到了風菱手中。
風菱擡起寸芒劍,舉到頭頂之上,那日陽光正好,将寸芒劍襯托得閃閃發亮,好像能一斬這世間所有的黑暗與不安。
随後風菱惦着劍道:“喲,怎麽給我?這不是你祖傳的寶貝嗎?”
“你桂月蕭讓人帶回禦妖宗了,此行路上危險,沒有兵器哪成。”吳小俊解釋道。
風菱聽了吳小俊的用意,會心地笑了,點了個頭,然卻拿起寸芒劍嫌棄了一番:“不是自己的東西果然不好看,劍柄光秃秃的。”說着,風菱就從腰間取下了一枚玉佩,栓在了寸芒劍上。
那玉佩内裏泛着淡淡的紫色,與寸芒劍相得益彰,風菱端詳了一番,這才道:“嗯,這就好多了。”說完,風菱就轉過身,再次舉起寸芒劍,揮了揮手,“走了!”
寸芒劍尾端的玉佩在半空中,輕快地晃蕩着,看着玉佩,吳小俊再次啰嗦的交代了一句:“你小心點,我随後就到,放心。”
當時聽到吳小俊的啰嗦,風菱停下了腳步,停了兩息,露出了一道真切的安心的笑容:“我很安心。”
就這樣,後來風菱先去了安鹿縣,而再之後,吳小俊也到了安鹿縣,隻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崩潰的雷澤軍,滿地的鮮血,而當他再次注意到寸芒劍上的玉佩時,是在第一次讓雷澤軍逃離戰場的時候。
風菱跑到他跟前,手中握着寸芒劍,遞到他的面前,後來在他抱歉他來晚了時,風菱雖然含着淚,卻第二次露出了那樣安心的面容,說到:“小俊已經做得夠好了。”
而之後,吳小俊得到了殺屠,用寸芒劍的時間便越來越少,寸芒幾乎長期放在兵器架上,直到那日九州富陽大火,雷澤家焚燒在大火之中時,吳小俊盯着兵器架上的寸芒劍,晃動着上面的玉佩,發誓道:“我一定會親手結束這場亂世之争。”
————
“嘩!”寸芒劍被收回了劍鞘之中,劍有劍魂,寸芒之魂一向隻是爲了保護身邊之人,怎可沾染同伴的鮮血。
黃四明看着自己掉落的一縷頭發,聽到收劍的聲響,擡起頭來看時,吳小俊已經背對着他往那女子的方向走了去。
果然,就算失了心神,吳小俊還是有他自己的風骨,他終究沒有下死手。
何中松了口氣,忙跑到黃四明跟前查看黃四明的傷勢,雖經過一場殊搏,黃四明到底身子骨硬朗,除了外傷外,内傷實在算不上事,很快地爬了起來。
隻是事情的發展又回到了原點,看着吳小俊牽着女子的手離開别院的背影,到此結果,他們還是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突然一名吳國的仆人匆匆趕了過來,向何中回禀道:“主簿!門外有一名女子求見,說想見大帥。”
女子?何中和黃四明十分有默契的互看了一樣,好似在說,怎麽又是女子!而後便聽何中問到:“什麽樣的女子?”
“美得跟傳說中的仙女一樣。”
聽到仆人的回答,何中額頭露出了一道明顯的青筋,他是個文官,能額頭露青筋足以說明他有多憤怒。
他怒目瞪着仆人,大聲罵道:“什麽仙女!我們這兒有一個還不夠煩的?還要再來一個?讓她走!”
仆人很少見何中發怒,一聽之下,吓了一跳,原本準備立即就走,但是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嗫嚅道:“但…但她說,她能治大帥的病。”
“大帥哪裏有病!她才有病!”何中怒從中來,不及思量地繼續罵道。
而剛一說完,他頓時好想醒悟了什麽,繼續和同樣突然醒悟的黃四明對望了一眼,兩人便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道:“快快請進。”
不需片刻,那名求見的女子被仆人客氣地引了進來,女子身着深紫色的紗裙,外穿一件淡紫色的長袍,長袍之上還有一挂帶鬥篷的披風,鬥篷之中她若雪般白嫩的皮膚若影若現,盡管看不清真容,卻能奇迹般地覺得她真是如仙一般的美人。
女子踏着端莊的步子,走到何中跟前,和風細雨的聲音從鬥篷下傳了出來:“妾嫦娥見過何主簿、黃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