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匆匆趕到馬車前,搬來了踏凳,準備拉開簾帳,可不想,簾帳已經被裏面的人掀了開。
隻見吳小俊矮身走了出來,随即他又轉身,攤開了手掌,接上了一支纖細白皙的手。
仆人見狀,有點納悶,可是也不能說什麽,隻讓開了道,讓吳小俊将一名女子牽了出來。
這女子用黑紗蒙着面,看不清裏面的真容,但是借着微弱的燈籠,仆人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黑紗下有一張精美絕倫的臉蛋,那細長的睫毛伴着女子藍色的瞳孔,不覺讓人神魂颠倒。
好在吳國的仆人,都是吳小俊親手調練的親兵,不會如此沒有分寸的盯着主人帶回的女人直看,他們隻掃了一眼,便急忙繞到了後面的馬車中,将何中和黃四明接了出來。
此時,吳小俊一點沒有理會仆人的意思,拉着女子就快步走進了驿館中。
仆人看着吳小俊離去匆忙的背影,更加納悶不已,再看向最初進府去和吳小俊同車,此時卻被遺忘在後面馬車中的管事何中,正見到何中和黃四明愁眉不展地又是讨論,又是歎氣。
他們隐約中聽到了何中向黃四明提出的問題:“黃道長,您修爲高強,能否斷定那女子是給小主人施了什麽法術?”
黃四明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任何感覺,我完全探查不到那女子有施法的迹象,而且将軍修爲本就高深,不可能輕易被法術迷惑,莫不是…”
在黃四明還未說出猜想的情況下,何中不由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搶話問到:“如何?”
聽到何中慌忙的提問,黃四明猶豫得更加厲害,最終像打定主意一般,小聲在何中耳邊說到:“莫不是将軍根本沒有中什麽蠱惑心神的法術,而是真的一見那女子就入迷了。”
“…”何中聞之卡了卡,他活了大半輩子了,相當于吳小俊的叔叔,也大約知道吳小俊曾經的性子,若說真如黃四明猜想那樣,也許也是有可能。
這一見鍾情的說法,有時候還是存在的,或者更嚴重的說法是,遇上了前世的意中人,頓時一切雜念全全抛去了。
念及此處,何中也隻能暫且認可黃四明的猜想。
的确,黃四明在先前覺得不對勁時就用神念查探了一番靈氣的波動,并沒有察覺到任何異象,那無疑吳小俊是心甘情願的。
無計可施,何中和黃四明也隻好跟着先回驿館再說,興許第二天,吳小俊過了初見時的心境,就會與他們說明了。
可是何中沒想到,自吳小俊回到驿館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每日在房中作樂,偶爾有出過門,也隻是帶着女子的花園中賞花,但大多時候,都隻是聽到鎖在房中的兩人傳來的風月迷離之音。
而吳小俊的性子也越發怪戾,若有何中等人提醒他,他都會發一頓脾氣。
這樣下來,竟過了一周之久,吳小俊成日沉溺在溫柔鄉中,甚至連身上的靈氣都微弱了許多,再不像之前那般陽剛怡人…
***
一日清晨,陽光正好,舒适的光亮照得風菱睡得昏沉,可突然間,一個人的吵鬧聲驚醒了難得做個美夢的風菱,隻聽一聲:“主公!救命!”
“當!”風菱從睡着的樹枝上摔了下來,一改剛才那渾身仙氣、仰卧樹桠的美人氣質。
一身土灰的風菱從樹下站了起來,擡起了狼狽的臉頰,怒目瞪着這會兒因驚擾到她睡覺而不安的易白芷,兀自嘟囔道:“怎麽我走哪兒睡覺,你都能來吵到我?”
對了,昨夜風菱爲了圖個清淨,特地找到了一棵軍營外的大樹,在樹上休憩,要想,可可哈什草原之上,一望無際的都是蓋過腳膝的黃草,要找到一棵大樹委實不大容易。
而要在軍營之外,找到雷澤大都督也不容易,可是易白芷就是找到了,還再一次影響到了風菱的休息,然而風菱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就此打易白芷一頓。
待風菱醒了醒精神後,往樹下盤腿一坐,伸手化出一塊墊子,在墊子上鋪起了早茶模式,這才享受地問到:“說吧,又要我救什麽?你又看不慣哪條軍令了?”
易白芷來得匆忙,見風菱此時閑情逸緻的模樣,好像自己也放松了一點,蹲坐到風菱一旁搖了搖頭,道:“不不!這次不是!我是想主公去救小俊!”
“哈?”風菱捧在手上的早茶因爲停頓,熱氣延伸到了杯邊,将她的手給握了個滾燙。
她有點摸不着頭腦,救吳小俊?這是哪門子的求救?她可不記得她們有離開可可哈什草原,回到九州。于是風菱不解的問到:“小俊怎麽了?他寫信給你了?”
風菱問完之後,不由得想敲一敲腦袋,她大約是還沒睡醒,居然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
吳小俊怎麽可能寫信給易白芷!連易白芷跟她在一起這件事,吳小俊都不可能知道,而且自雷澤軍離開僧伽羅後,風菱就一直沒機會和吳小俊取得聯系,吳小俊又如何能找到她們的下落。
不過,她和易白芷之間,顯然是易白芷沒有睡醒,她一面焦急,又一面迷糊地應道:“不,不是,是我做了個夢,夢到小俊有危險…”
“…”風菱聞之,手中的茶杯被她不知不覺地往自己身下翻了個面,滾燙的茶自然而然地倒入了她的衣裳之上。
她卡了卡,像是回不過神來似的,喃喃道:“等等,你等我醒醒…”說着,風菱揉了揉腦袋,突然瞪大了雙眼,“你說你做夢夢到他有危險,然後來找我求救?這算什麽危險!”
被風菱猛地一吼,易白芷也微微的一愣,懵了:“對…對了,我是在做夢…”
“…”
“可是,我還是放心不下,夢裏的小俊真的很可怕,好像丢了精氣一般。”易白芷想了想,又急切地拽着風菱的胳膊懇請道,“主公,您能推演凡人之事,白芷懇請主公替小俊算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