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暗襲月兒彎之後,風菱從此打開了一條奇異的發家緻富之路,給遺棄大陸的曆史記載添加了一篇令人匪夷所思的傳說,非整場事件的經曆者,都無法想明白,風菱究竟怎麽在窮得隻剩三千人将士的情況下,白手起家,最終将隊伍壯大到了百萬人,以及讓他們都腰纏萬貫的。
當然這一路走來,他們也不乏經曆了許多艱難的抉擇,不過這些是後話。
在雷澤軍駐于雪山盆地的第二日清晨,伴随着唢呐聲,不肯下山的雷澤軍們難以置信地看到了一支穿着五彩缤紛的隊伍。
這群人裹着厚厚的貂毛,腰上還挂着紅色的辣椒及晾幹的肉食,手中抱着銅鼓和唢呐,一邊載歌載舞,一邊頌詠着:“月兒彎民迎接雷澤天軍!願天軍下山,讓月兒彎蓬荜生輝!”
雷澤軍的将士們頓時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隻一瞬便突然燃起了希望和士氣,大聲高呼起來。
風菱此刻站在陣營前,聽到數十個月兒彎百姓的呐喊聲,眼睛眯起了一條縫,不得不說,陳兵做得比她想象的還完美,隻不過“蓬荜生輝”?這詞誰想的?太過生硬了吧!哎喲,我的陳兵将軍,能委婉點嗎?
不過,雖然風菱對陳兵的用詞很是抱怨了一番,但她的臉上無不洋溢着笑容,随即她轉頭看向張廣,點了個頭,便聽張廣一聲鼓舞,喊道:“雷澤軍!下山!”
話音一落,早已按耐不住的雷澤軍一呼而起,好像返家一般的熱烈,向山下奔跑而去。
雪山之上,日輪映照着皚皚白雪,讓雪地之上染上了一抹晶瑩的閃亮,須臾,天空中飄起了像塵鑽般的冰晶,風菱伸出手,接過落在手中冰涼卻看不見的冰塵,喃喃道:“鑽石星辰。”
風菱的呢喃聲剛落,就聽到身旁的人漫不經心地看着紛飛的冰晶,淡淡道:“辰時日出時分,最易出現鑽石星辰,沒想到你竟然曉得這東西,誰告訴你的?”
太一在風菱一旁,目光也停留在雪山上飛起的這一幕美景之中,而他的話卻引起了風菱的回憶,仿佛有誰在敲打十年前歡樂的時光。
風菱笑了笑,收回了手掌,冰涼清澈的雪晶潤入了心田,道:“夫君告訴我的。”
她的話惹得太一一愣,轉過頭定定地看着風菱的神情,仿佛在尋找她是在開玩笑的表情,然而風菱的臉上卻寫滿了認真和沉靜,恬淡的笑容讓太一神色怔了許久,問到:“我可沒聽說你成親了。”
周圍雷澤軍的歡呼聲還在響徹,撼動着山脈,可風菱的話一點沒有受到掩蓋,清晰的傳進了太一的耳朵,隻聽她道:“差不多,雖然最終沒有喝那合卺酒,終歸穿了嫁衣…所以,你就别打我主意了,我們倆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也不可能。”
原來又是在拒絕他,可是太一今日沒有和她表露心意,好端端的又被拒絕得莫名其妙。
好在,太一壓根沒把風菱認真的話放在心裏,無所謂道:“那可不一定。”
“爲何?”
“陪伴是長情。”
太一的話音一落,風菱不由得泛了泛眼睛,這一句話沒有發自真心是出不來的,因而這是第一次風菱意識到他說他喜歡她并沒有胡說。
良久,雷澤軍下山的歡呼聲漸漸飄遠,風菱感覺到了一抹冰晶點在了睫毛之上,這時才見到太一挪步離開的聲音,喚回她的神識:“下山了,風宗主。”
此時,三千雷澤軍在月兒彎百姓的引導下,順利往山下走去,其中幾名精力較好的士兵,索性不用腳走了,在靠近山底的位置,往雪地上坐了下來,靠滑,滑下了山。
瞬間,許多士兵效仿,讓明明令人恐懼的雪山變成了天然的滑道。
雪塵飛揚,雷澤軍不管先前經曆了何事,在此刻變成了一群俏皮的孩子,歡聲笑語。
看着前方歡笑的雷澤軍,跟在最後掃尾的陳洸和魏庭互換了一個眼神,隻見魏庭匆匆跑到領頭的張廣跟前,背着風菱小聲說了幾句什麽,而後幾人都露出了同樣的笑臉…
***
夜落夕沉,雷澤軍暫時駐紮在了月兒彎部落中,風菱見到生龍活虎的将士們,心中的氣終于松了下來。
說實在的,這兩個月來她幾乎從未入眠,每日想着如何讓雷澤軍恢複雷澤言在時的面貌,每日想着如何将三千人全部帶出僧伽羅,她覺着她都快被壓抑成失心瘋了。
好在,如今終于三千人原封不動地離開了僧伽羅,也終于讓雷澤軍再次找回了自信,她的任務圓滿了,約定完成了,至于接下來該當如何,風菱沒有想過。
看着此刻雷澤軍在村中有吃有喝,風菱悄聲站起了身,準備離開這鬧騰的場地,而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了魏庭的大喊聲:“都督,您去哪?”
風菱被魏庭問得怔住了腳步,她去哪?她能去哪?她沒有回答,隻不解地轉過頭看着似乎顯得有些焦急的魏庭,道:“有些累了,回屋歇息。你們繼續耍着。”
魏庭聞之,饒了饒腦袋,悻悻地“哦”了一聲,恭敬道:“那都督一定好生歇息,别早起…”
别早起來溜了!魏庭原本想這麽說,可是話到口中又說不出來。
他的确見風菱中途離開歡慶篝火宴會時,很擔心風菱真趁他們不注意,就丢下他們走了,畢竟若她想走,就連僧伽羅國的數萬精兵的攔不住,更别說他們了,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對風菱動刀子不是?
他們雖然至今沒有再提認風菱爲主的事,但是經過這些事後,打心眼裏已經把風菱當作雷澤軍的一份子,當作了雷澤軍的主公,怎麽能讓她離開。
風菱被魏庭說得莫名其妙,她興許是要走,但也不必這麽着急,見魏庭不準備繼續說話,隻好淡淡地“嗯”了一聲,回到了月兒彎中臨時征用的一間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