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風菱的問題,太一露出了很新奇的表情,好像風菱問了一句廢話,不過他似乎不喜歡駁了“心上人”的面子,隻肩膀微松,往矮幾旁的地墊上稍稍一側身,靠了下去,笑着解釋道:“走不了,我連你都打不過,如何走?僧伽羅國的青蔵禅師和你比,不相伯仲。”
青蔵禅師?風菱好像聽無上法王提起過此人,是無上法王的領導,如今坐鎮安鹿縣,雖未見其人,但是能讓無上法王福氣的人想必的确有幾分本事。
隻是風菱還沒料到青蔵禅師已經是她這一層次的人物了,看樣子,這幾年來僧伽羅國默不作聲地發展得真的很好,居然随随便便就來了個地仙級人物,若不是太一随口說出來,風菱還真作了一回土包子,對于時勢發展的情況了解得太過低淺。
此時太一說完,看了一眼風菱若有所思的神情,漫不經心地補充道:“所以,如果你要走,記得捎我一程。”
風菱聞之,白了他一眼,還真是胡說八道。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他被僧伽羅國看上了,硬逼着不放他走,應了那句“不能爲我所用,便就殺之以絕爲他人所用”,他也的确打不過青蔵禅師,但就憑他的聰明才智,想脫身還不簡單,輪得到讓風菱拯救?
看樣子想要帶雷澤軍出去還得她風菱自己想辦法,于是風菱也懶得在這裏和太一神神叨叨的瞎忽悠,站起了身,告辭道:“我說了,沒有半年一載我是不會走的。”
說完,風菱便就離開了東苑,回自己所住的屋子去了。
微風中再次浮過了清淡的白檀香,太一看着風菱消失的背影,收了桌上的楠木古琴也緩緩回屋了。此夜無話。
***
翌日,雷澤軍臨時營地北面有一群銀甲紅衫的勇士正在操練,雄壯的英姿壓根看不出哪裏像受過傷的模樣,此中人大約有三百人,而他們不遠處還栖息着大約五十頭犀牛。
這一群人正是雷澤軍的犀牛營。
犀牛營的戰士和他們的将軍一樣,都是不管受了多少傷,也會睡過一覺後又宛如無事人一樣爬起來繼續戰鬥的家夥,因而雖然這一回雷澤軍傷亡如此慘重,犀牛營的将士卻神采奕奕,不過因爲大戰之亂,坐下犀牛隻剩四十八頭,兵器也被卷走了大半。
這就是戰争,成者王,敗者寇,成者自然要收刮敗者的東西,糧草辎重全歸成者所有,而敗者自當就落草爲寇了。
說實在的,安鹿縣會戰之後,要不是僧伽羅國看上了雷澤軍的戰力,否則就現在看在雷澤軍真的不能成器,要裝備沒裝備,要人沒人,隻有三千人,還能做什麽?
可是此時帶着軍士訓練的魏庭将軍并沒有灰心。
當然在昨天以前他是有點灰心了,但昨日之後,至少他們還有複仇的心思,還有個暫行主事的主上,就不能灰心。
隻聽在魏庭将軍的帶領下,百名士兵正吼出一陣陣強勁的訓練聲,令人發潰,從日出未起時就已經這樣了,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
就在這時,魏庭看到不遠處出現了同樣穿着的一個身影,不過這人的身影很纖小,看起來還不過他的肩膀,一身銀色铠甲,頭頂百鳥銀冠,配上左側長長的紅色寬袖,晃眼一看,秀麗中帶着一絲英氣。
魏庭見狀微微動容了一分,因爲她的裝束和雷澤言戰場上的裝束如出一轍,隻不過多了幾分柔情似水。
順着魏庭的視線看去,犀牛營的軍士們都停下了手中的訓練,在魏庭的帶頭下向來人作揖道:“大都督。”
是的,來人正是雷澤言的親妹,如今雷澤軍的主上風菱。
她看着魏庭帶頭,其餘雷澤軍才向她叩拜,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被人察覺的黯然,而很快就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擡了擡手讓衆人起來,對魏庭道:“魏将軍清晨便帶軍士們操練,如此不辭辛勞啊。”
“是,大仇未報,不敢懈怠。”魏庭聞之,禮貌有加的回應着,卻始終離風菱有幾分距離,而後揮了揮手讓衆人都一旁繼續操練。
風菱見衆人進入訓練後,漫步和魏庭走到了不遠處,一面望着訓練的将士,一面輕笑道:“魏庭兄長以前偷鳥蛋的時候怎麽不見這麽勤快?”
話音一落,魏庭猛地一愣,瞪大了瞳孔,先前風菱一點認識他的迹象都沒有,可突然說到從前,還對他如此親切又熟悉,有些措手不及,吞吐道:“都…都督,都督你說什麽?”
見魏庭如遭了雷劈一樣杵在原地,風菱停了停,突然正兒八經地作了一很少用的叉手禮:“魏庭兄長莫怪,先前瑣事煩多,小妹一直未能與你叙舊。魏庭兄長與我兄同長,宛如親兄弟,與我年少時也是一同玩耍,自當是小妹自家兄長,小妹此番才來找你,實在不該。”
聽到風菱如此誠懇的說辭,魏庭終于回過神來,先前雖然風菱自稱雷澤玥,但魏庭仍舊不能完全肯定風菱就是雷澤玥,這會兒風菱說出來,才讓魏庭眼前一亮,矢口而喚:“小姐!”
說着,魏庭眼睛紅了一圈,哽咽道:“魏庭當年失責,害小姐走失,是魏庭之過,魏庭…”
話音未落,風菱擡手打斷了魏庭的話,笑道:“當年是我自己走丢的,與魏庭兄長何幹?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們如今要着眼的是将來。”
“是,小姐…不…是!都督!”魏庭忙抱拳道。話語間,魏庭與風菱的隔閡便就此消了,又閑聊了幾句,方才得知這魏庭雖然與雷澤言同歲,卻一點也不蒼老看起來就好像二十來歲的模樣,是因爲遇到過修士送過幾顆仙丹,若是沒意外的話活個三百年是不成問題的。
風菱看着魏庭俊俏的臉上露出紅光,漸漸地轉到了正題上:“我今日來找魏庭兄長其實還有一事想勞煩你。”
“都督盡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