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必須去。
他不去,雷澤家就真的沒救了,雷澤言戰死的事實就真的會被永遠埋葬了。
曲江江上的鮮血橫流、屍橫遍地還曆曆在目,吳小俊必須铤而走險。
所以他明知女子要說的話,還毫不遲疑的打斷了,他沒有時間和女子多說,隻好告之她,她想說的自己明白。
可是,這會兒女子的心思似乎并沒有在吳小俊所說的問題上,隻聽女子扭捏的喃喃道:“你…你剛才說我是你的小妾?”
吳小俊聽到女子羞澀的問題,卡了卡,終于轉過頭來,吞吐道:“呃…我沒想到你第一句說的是這個…方才那是權宜之話,是我冒犯了,沐瑤。”
帳中的微光掃到了女子的臉上,照着她那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絕美的容顔,原來,此女子正是大九宮的女修士,人稱沐瑤仙子。
自吳小俊從軍之後,沐瑤仙子就回了大九宮,兩人偶有往來,好幾次,吳小俊出兵攻打北族聯軍的地盤時,沐瑤都有來幫忙。所以,雷澤軍中的将士大多都認得她,沒有過多的阻攔。
如今,大九宮被拉入了華陽派的勢力,因而許多大九宮修爲較高的女弟子都随宮主一起來到了京城,領了一些京中不痛不癢的官職,其實,說白了,她們就是扮演了一群小喽啰的角色,既無法功成名就,也不能回山安心修煉。
說話間,吳小俊繞到了屏風後面,脫下了铠甲,将甲衣挂到了屏風之上,隔着屏風聽到沐瑤細語帶澀的回應:“我知道,其實…是你的小妾也…沒什麽。”
吳小俊松解腰帶的手指一停,其實沐瑤對他的心思他是曉得的,雖然,當初他是沒看出來,但這沐瑤三番五次的來幫襯于他,是個傻子都能明白了。
而且,他對沐瑤也不是沒有念頭。沐瑤的美在大九宮裏可是找不出第二人來的,甚至别說大九宮,就連九州也找不到一兩個能與她媲美的,她的美和許多女子那樣豔俗的美不同,潔若冰雪,秀麗絕俗。
雖然最開始接觸沐瑤時,她的性子的确有些孤冷,但也怨從小生在隻有女子的大九宮中,少與外人交流,導緻了沐瑤那般冷傲,但接觸久,這樣的性子,反而讓吳小俊覺得可愛極了,天真又别扭。
加之,如今大九宮衰微,沐瑤在此處和她的師姐師妹成日裏被華陽派的當槍使,過得不是很好,吳小俊也有把她接去張國的打算,隻不過先前爲了避開天子的顧忌,不方便來京城。
這一次正好,沐瑤想必是聽說了天子要招吳小俊一人進京,知道京城之中設了陷阱,所以冒着背叛師門的後果,前來阻攔他,如此,吳小俊斷不能放沐瑤回去。
念及此處,吳小俊已換上了厚重的朝服,走到沐瑤的跟前,柔柔的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直到沐瑤面色被盯得更紅了,低下頭,趕緊轉移了話題道:“我先前聽師妹說,桐和長老召集了華陽派和大九宮的一百名弟子,埋伏在宮城之中,就爲了對付你,你可去不得。”
一百名修士對付他一個?
呵呵,吳小俊笑了笑,桐和長老還真看得起他。如此也好,那就看看是桐和的計策毒,還是他吳小俊的命大了?
吳小俊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複雜的光芒,随即并未正面應答沐瑤的話,反而問道:“你瞞着師門匆匆跑來告訴我這些,就不怕再回不去大九宮了?”
“我…”沐瑤聞之一頓,她還真沒想過她自己的處境。
大九宮如今聽命華陽派,她卻和華陽派的桐和長老唱反調,這不是找死嗎?就算大九宮宮主護着她,她也不可能逃過處罰。更何況,現在大九宮宮主自身難保,成日裏擔心着自己宮主之位,哪裏有空管她。
好在,吳小俊已經幫她想好了,隻見他突然伸出手,捏了捏沐瑤冰涼光滑的臉蛋,認真道:“那你就别回去了,等我回來,跟着我回張國吧。”說着,吳小俊俊秀的臉龐貼近了沐瑤的鼻尖,調笑起來,“如何?我的小妾?”
沐瑤白皙的臉頰頓時紅成了熟透的蘋果,她一直知道吳小俊風流成性,也厭惡男子,可是卻在吳小俊如此輕挑的舉動下,竟一點惱怒都沒有,隻一個勁的害羞,心髒亂跳,低下了頭,宛如蚊蠅叫一般:“什麽小妾,你别瞎說。”
果然,沐瑤一着急,這表情可真是又别扭又可愛,惹得吳小俊大笑起來,點頭道:“對,對,對,小妾不妥,愛妻如何?”
聽到愛妻二字,沐瑤更加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又急又羞,不知如何作答,忙推開吳小俊,咬着淡如桃花的唇瓣:“你!”
未等沐瑤有下一步舉動,吳小俊已經挪開了步伐,盯着帳中武器架上的兩把武器。
這其中一把是他家傳的紫芒長劍,名爲“寸芒”,寓意警示用劍之人無論何種境遇下都要收斂自己的鋒芒,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另一把則是一把黑刀,是從曲江戰場上繳來的,用得十分趁手,那刀名爲“殺屠”,刀如其名,十分鋒利,戾氣很重。
雙刃放在一起,竟相輔相成。
有人說法器會挑選主人,的确,若是沒有強大的内心,殺伐果決的刀反而會妨主,但吳小俊如今已經有了能駕馭它的内心,透過這把刀,吳小俊看到的是堅定,進城是他必須得去的選擇。
吳小俊沒有拿寸芒,隻從架上取了殺屠,挂到了腰間。
沐瑤看着吳小俊腰間的殺屠,擔憂地伸出手拽了拽吳小俊的衣袖,吳小俊見狀收回了眸光,手掌拍了拍沐瑤的手背:“放心,我的命也不是随便一個人就能取的。”
話音一落,吳小俊轉身掀開了内帳的帳簾,官服之上系着的是他那獨特喜愛的紫色腰帶,腰帶之上繡着一隻麒麟的雕紋,張着鋒利的利爪,抓向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