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最開始,鎮東軍用其極強的機動性在北族聯軍未整理好的情況下,取得了短暫的上風,但是後來吳小俊發現,在沖鋒之後,他的軍隊陷入了困局,特别鎮東軍的巨盾營。
巨盾營的士兵通常都很強壯,原本在面對失去了大盾的北軍的情況下,他們應該可以通過手中帶刺的巨盾穿刺過北軍的肉體,從而打開北軍最前方的防禦。
可是北軍大多都是妖族組成的,身體比人族強壯許多,因而縱使被鎮東軍的巨盾的鋼刺刺中也不至于能命中要害。
北軍掌握了戰場上的局勢,隻見北軍最前方的防禦,牛頭妖在失去巨盾後,用頭頂的角捅破了鎮東軍的巨盾,直穿鎮東軍軍士的血肉。
看着巨盾營的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吳小俊手背上的青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血肉橫飛,滾滾的火焰在他的眼底燃燒,可是面對身強力壯的牛頭妖,鎮東軍在力氣上實在差的太多了。
這時,吳小俊腦海中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你知道在拼蠻力拼不過的情況下,應該怎麽對敵嗎?”
随着這人的聲音響起,吳小俊的記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還是年少的自己,那時他身旁還站着一個身着一身紅色甲冑的年輕将軍——雷澤言。
那時的雷澤言是多麽意氣風發,他倆站在一座雪山上,而正面對着的是一隻比兩人加起來還大的棕熊。
那棕熊正在瘋狂的向兩人跑來,雷澤言說完,淡淡一笑,突然捏起了長弓,一箭射中了棕熊的腳踝,然後再起一箭射中了棕熊的前胸,最後射出一箭直取棕熊的腦袋,棕熊随之倒下。
很快,雷澤言的聲音再次響起:“弓的靈活性遠大于任何武器,它并不一定要一擊命中敵人,但是它的出現一定能擾亂敵人的防禦,從而使你找到破綻,打敗敵人。”
說完雷澤言收了弓,往山下走了,順道補充了一句對吳小俊的調笑:“不過就你的力氣,是射不出威力十足的箭矢的,你還是考慮用弩吧。”
話到此處,吳小俊看着戰場無法破壞的防禦陣型,伸手一揮,擡起一面旗子給攻城營做了暗示,這雖然不是攻城的戰役,但鎮東軍的攻城營不僅有攻城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們有重型武器,八人抗的巨弩一百架,以及投石車一百架。
在吳小俊的指揮下,弩車被推上了冰層,隻見指令一下,百弩齊發,撼動了冰面,牛頭妖在弩箭的攻擊下,慌忙的摔倒在地,而就在這時,吳小俊率領的輕騎兵沖過了牛頭妖的防線,再往後迂回,攻擊牛頭妖的背後,從他們的弱點之上給戰事打開了切口。
就這樣,鎮東軍此時的布陣出現了凸月形的局面,前方的路被打開了,輕騎營之後随之湧入的是步兵營,但是戰場兩側,吳小俊命令沖鋒的重騎營卻遇到了尴尬的局面,他們在兩翼遭遇了同樣具有機動性且配備重型武器的北族聯軍的快狼營。
在北族将軍裘污的帶領下,鎮東軍的重騎營和他們形成了僵局,兩方拼鬥不下,傷亡慘重,隻能看到北族的戰錘将人族士兵打落馬下,而鎮東軍的重劍将騎在狼上的北軍攔腰砍成了兩段,難分伯仲。
重騎營的停滞使率先攻入敵方陣營的輕騎營和步兵營失去了輔助,隻好正面對敵,可是敵方的兵傭太多,隻見北族聯軍正面組成了十營的兵力,向吳小俊率領的兩營沖來。
沖在最前方的十名将軍各個威武不凡,這十人從神念探查來看竟有合境期的修爲,而吳小俊手下包括他在内,也僅僅五名合境期的修士。
突然,聽到敵方将軍的一聲呐喊:“前方騎着白馬栓紫色發帶的就是鎮東軍的大帥,殺了他,以告我軍大帥亡靈!”
話音一落,便見到其中五位将軍帶着數百人向吳小俊沖來,這時吳小俊身旁的修士們見狀都聚攏過來,大喊道:“保護大帥!”
不需多時,修士們都沖到了吳小俊的前方,祭起了法訣與敵人拼殺,可是總有漏下的情況,就在吳小俊也在與湧來的兵士拼鬥之時,隻聞一聲馬兒的嘶吼,敵方的一位将軍用法術凍裂了吳小俊的戰馬馬蹄。
吳小俊被摔落馬下,他迅速站了起來,擡頭一看,一名合境中期的敵方将軍已經殺到了他的面前。
吳小俊的長劍被摔落一旁,沒有攜帶其他武器,往腰間一拉,拿出了一支葫蘆,抵住了敵将的黑刀。
但是,顯然吳小俊抵得費力,他縱使祭動全身真元也不足以抵住越來越近的黑刀,漸漸的,吳小俊的半邊膝蓋半屈膝到了地上。
敵将手中握着黑刀,黝黑的刀身帶着寒光,逼近了吳小俊的脖頸,壓迫出了一道血痕,他見狀,哈哈一笑:“沒想到鎮東軍的大帥隻不過是個合境初期的修爲,如此你也敢上戰場?還不如回家繡花來得痛快!别又像雷澤言一樣,沒有法力把自己坑死在了曲江之上。”
說着,敵将又諷刺道:“到底什麽原因讓你敢和我們作對?”
說話間,吳小俊看見了敵将刀上拴着的一面的綢帶,像極了雷澤言頭冠上的紅纓,當然這并不是雷澤言的紅色發帶,隻不過是普通的裝飾,但是落在吳小俊的眼裏,卻染紅了他的眼眶。
滾滾烈焰,喊殺滔滔,綢帶在吳小俊的眼中一直不斷的飛舞着。
透過那飄飛的綢帶,吳小俊仿佛看到了在曲江江面上那傲然挺立的身影,看到了易白虹淩厲的劍鋒,看到了風菱從唇心滾落的鮮血。
他看到風菱止不住發抖的手握住他的手背,擡起頭露出的含着眼淚的微笑:“小俊已經盡力了。”
不!他沒盡力!他做得還不夠!如果他再快點,再強點,雷澤言不會死,風菱不會哭!
這時,一個聲音再次響起,問他道:
“你究竟想得過且過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