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這心絞痛的毛病真沒什麽大不了,隻是偶爾過于煩憂時會犯上一犯,修養十來日,便就好了,而且若是潛心閉關個幾年的話,無需用藥,方可痊愈。
隻不過她不能閉關,雷澤家的事她放心不下,風菱算了算,照如今這局勢,又是外患,又是内憂的,雷澤家處于這亂世之中,要想太平,就得使點手段。
當然外患她不在意,打仗是她哥的事,與她無關,她隻需要保證雷澤家上下幾百号人的安危就行了。
雷澤家,上有天子忌憚,下有新貴對敵,這些都是明面上看不着的,她哥隻關注外寇,完全不顧朝堂上的事,也隻有她忙活了。
然而這一忙活需要時間,短則兩年,長則五年。
所以這五年,她不能停下來潛心修煉,隻要雷澤家安穩之後,不管亂世也好,太平盛世也罷,她就隐居禦妖宗仙府裏,閉關個十載,數十載都沒有問題。
此時,四明洞中,從四方窗口透進了陽光的金芒,風菱微微睜眼,平息了體内真元,掐了掐時日,這才意識到自己竟修養了半個月的時間,想必也該回去了。
于是在石塌上掃了掃衣裙,準備将這洞府還給四明洞的洞主,可就在這時,突然洞門大開,定睛一看,隻見一道光芒飛了進來,伴随着一聲怒吼:“哪裏來的妖道,竟敢占吾洞府,欺吾小弟!”
這聲音雄厚有力,聽來不是善茬,風菱伸手一彈,彈起擺在一旁的玉箫,撚指掐訣,隻見玉箫頓時光彩大勝,帶着騰騰白霧,“碰”的一聲,與飛來的光芒糾葛在了一起。
片刻,洞府中一時光華四溢,那飛來的藍光與風菱抛出的白光炸亮了洞中的景色,洞中的石台被瞬時掀起,如紙屑碎去,巨響一陣蓋過一陣。
不過,沒過一炷香時間,那藍光便落了下層,風菱手指輕松,眉目清揚,看不出半點凝重的氣色,隻是她并沒有懈怠,仔仔細細觀察着藍光中的法器,越看越眼熟。
當然也是因爲眼熟風菱沒有用全力,她隻捏着七分的修爲與施法之人打鬥,畢竟風菱料的沒錯的話,此人修爲隻是個合境後期,若她真要認真應付了,連他人帶洞府都會被壓成齑粉。
這修仙之事便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縱使合境後期和地仙差的不過看似一個台階的距離,但也是天與地的差别,風菱不需要太過認真也可以全全壓制他。
漸漸的,藍光揮散了先前刺眼的光輝,透過亮光一看。
果然,風菱眸色閃過了一絲欣喜,她真沒看錯,那藍光包裹的法器,是一把鏟子,那鏟子她認識,名字還是她取的,名曰四明鏟。
四明洞…四明鏟…風菱品嚼着着名字,一邊感歎着自己有才,一邊收回了玉箫,一揮手竟卸掉了那四明鏟上纏着的法力。
這時便聽洞外瞎嚷嚷,好似有七八個妖族,風菱一一辨識,正有半月前她搶洞府時遇見的四妖,而剩下的可能還有當時出門在外的幾個小妖以及他們的妖大王。
隻聽那妖大王道:“好厲害的道人,爾等莫怕,待大王我去隔壁山叫來鷹兄和豹兄一起擒了這道人。”
說着,妖大王還真就打算飛身而去,風菱動了動耳朵,微微一笑,用純淨之音傳出洞外,清晰可辨道:“黃二!誰同你說單挑不過就可以改群架的?”
“…”洞外的黃獅精卡了卡,怎的這道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在哪裏聽到過?還有居然她還知道自己的乳名。
而未及黃獅精細細思量,又聽洞裏風菱道:“聽聞你認了幹爹,去學大法術,怎的,學了十來年就這層次?”
對了,洞府的妖大王不是别人正是當年風菱在雙研州遇上的會下山買肉吃的黃獅精,人稱黃二,如今改了名頭,占山爲王,帶着幾個小弟厮混,自稱四明王。
說實在的,風菱覺得這名頭取得有點大了,還是叫黃獅大王比較合适他,不過“四明”兩字是風菱贈他的,如今他用這兩字,風菱也不好說讓他改一個。
還有,其實黃獅精僅用十年的時間,從起初的化神初期升至合境後期已是不易,若不是倚杖當年他差點命喪之時吞下的豺狗妖的妖丹再加上黃獅精幹爹的栽培,如今他也頂多是個返虛期,哪裏能入合境期,畢竟不是人人都像風菱這樣的。
此時聽風菱如此說,黃獅精納悶中又有幾分不服氣,一惱之下,不管洞中到底是怎樣的高深莫測之輩,便沖了進去,正見石塌之上端坐的女子。
風菱盤膝于石塌上,潔白的裙擺鋪灑開來,如池中靜放的白蓮,俏眸帶笑,望着黃獅精。
黃獅精一愣,揉了揉眼睛仔細辨認了半響,因風菱的模樣經靈氣的洗滌,如今更加動人,他還真好好認了認,這才認出,頓時咧開了唇角,驚喜萬分道:“高人!是你!”
時光荏苒,想當年黃獅精喚風菱一聲高人,那全然是風菱裝出來的僞高人,如今風菱是真高人了,而聽他這一聲叫喚,仍舊喚她高人,風菱眼角滑過了一絲溫潤。
其實她也沒想到,随随便便占一洞府,還能遇上故人。
黃獅精的模樣倒和從前沒什麽區别,其實就他如今的修爲要修個人形道體也可以,隻是黃獅精一向粗曠慣了,要真把他自己修成個道骨仙風的模樣,他也不習慣。
對妖族而言,道體還是與心性有關,有的妖修得成,有的就算成了金仙都還是怪模怪樣,即使通過了化形雷劫,可是都不太像人形,這還是因人而異的,所以黃獅精便沒修,仍舊獅頭毛身的模樣。
風菱看着他,将地上的四明鏟伸手一揮卷了起來,抛入了黃獅精手中,笑道:“既然是我,你還要不要跑隔壁山頭叫人來群攻我?”
黃獅精聞之,窘迫的饒了饒腦袋,哈哈大笑起來:“叫!自然要叫!叫來一起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