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沒能将太陽宮全全盡收眼底的原因還有一部分在于,她這幾日幾乎都和帝俊在一塊,過得太過惬意,太過有滋有味,都快忘了今夕是何夕。
不,不對,風菱還是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明日又是什麽日子。
今日是她風菱即将出嫁的日子,明日是她風菱出嫁的日子,恩,因爲帝俊說要娶她,可真是做的比說的還不含糊,就一個幹淨利落。
雖然風菱覺得他倆成親之事,太過倉促了些,她本在帝俊說要與她成親之事後,還好好研究了一番這成親究竟該怎麽辦,大抵知道了關于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幾個步驟。
可誰知,帝俊把前五禮都給省略了,直接準備最後一步,且這最後一步先前他也并沒有打算的,畢竟他都把風菱給拐回來了,哪裏還需要親迎。
但好在七日前帝俊身邊一位手下,是個女子,多了句嘴,說帝俊這般成親,對風菱太過敷衍了,因而帝俊才加了這麽一步,也多留了幾日讓人準備。
至于提醒帝俊的人,風菱覺得她一定會銘記此人的好意,記住此人的名字,叫英招。
不過,帝俊倉促,風菱倒覺得這也不怪他,她知道帝俊一向随心所欲,成親這樣的繁文缛節的确落在帝俊眼裏很是多餘,他隻是不看重這些,并非對自己敷衍。
所以風菱也就遷就他的性子了,就連自己唯一的親人,雷澤言,還在遙遠的遺棄之地,風菱也沒曾想過彙報一聲,或者請他過來,更别說已經被她歡快地遺忘到九霄雲外的吳小俊和自己派中的那群弟子手下了。
念及此處,風菱這才想起她來太陽宮之前在和帝俊鬧什麽脾氣,不就是因爲她前些日子觀九州天象不太對勁,擔心雷澤言,想去看看,帝俊又不許她出門嗎?
這一想,風菱才發現時間過得太快,玩得太過忘乎所以了。
當然這也不全怪風菱小娘子心性,也有一半原因是風菱近日才發覺帝俊不僅能舞得了刀劍,還能撥得了琴墨,當然她之前也是知道些的,畢竟胸中若無韬略才華,又怎能被九州天子視爲客卿先生。
隻不過先前風菱大部分時間都是去注意帝俊那揮手覆雲雨的本事了,真沒注意帝俊那琴雅詩賦,如今在太陽宮中,除夜裏外,成日膩在帝俊身邊的她,倒是長了見識。
幾日來,白天帝俊走到哪都帶着她,有時候是閑逛,有時候則會坐下來,彈彈琴,帝俊在一旁彈着,風菱在一旁杵着腦袋聽着,竟難得的并不覺得無趣,相反還聽得入神。
這古琴曲風菱曾聽青玉喜歡的琴師彈過,當時覺得那人已經彈得極妙了,可帝俊彈出來,除了“妙”字之外,還有一個“靜”字,任憑琴曲是波濤洶湧,還是情意綿綿,在帝俊指尖都有一種空曠甯靜之感。都說古琴悅己,帝俊琴音恐能悅人,懾人心魄。
風菱有時候聽他彈琴,聽得醉了,還會随着琴聲舞上幾支劍舞,她是懂些音律的,雖稱不上音律大家,但是好歹出自書香門第,如今回憶起來,倒是記得些,幼時常聽她娘親擺弄那蕭、瑟、琵琶、埙之類的。
另則,閑來無事時,帝俊還喜歡作畫,時常讓風菱一動不動的當一雕像,臨摹一幅,可是每次畫完之後,風菱再去看時,畫上隻見她的身影和四周風景,卻是未有描上她的眉目。
當時風菱還不樂意,說她一動不動半個時辰,帝俊連她的臉都沒畫,然帝俊卻回,她如今才二十芳華,還未長開,現在畫了也不作數,日後再來補。不過,風菱覺着帝俊一定是不會畫,才說這般托詞。
就這樣,七日匆匆而過,時而帝俊纂寫竹簡,風菱磨墨,時而他看書,她睡覺,看閑庭花開花落,望天空雲卷雲舒,幾分沉醉,幾分溺。
這時,風菱明悟道,這就是神仙眷侶的生活。
她本一直以爲神仙活個萬年、數萬年太久,甚是無聊,而在太陽宮這些日子,她發現其實有了帝俊,萬年、數萬年都不嫌悶。
入夜,風菱住的寝殿燃上了燈,這地方還未命名,殿外光有個牌匾,卻沒刻上字樣,想必先前是一閑置的殿院,但是極大,據說與帝俊所住的寝殿差不多規模。
風菱對此有些不解,本想問問爲何修這麽一間寝殿卻沒有使用,可後來想想,也許是帝俊物産太富,地太多,所以索性修一棟空房當擺設,也并不是沒有可能,反正帝俊的趣味總是讓人難以捉摸。
因而風菱沒問,隻當住着舒适便好,如若住久了,想取一名字再說,她風菱對于取名這一絕活挺喜歡的。
此時,風菱趴在窗台上計較着等成親過後再回去和雷澤言說一聲的事。
雖然她前些天也挺擔心雷澤言的,但想想有一上古妖族的大嫂陪着,雷澤言出不了什麽事,除非九州亡國。因而,既然如此,她也還是好好期待一下明日成親好了。
當風菱正想着此事,七日前爲風菱說話的英招突然走了進來,捧着一案紅綢的東西,仔細一看乃是一套鳳冠霞帔。
風菱見之,兩眼發光,立即站起了來,趕到英招跟前,要伸手摸上一摸。
可還未碰到紅裝,就被英招給巧妙移了開,放到了不遠處的案幾之上,道:“先别着急着看禮服了,姑娘這幾日倒是過得舒坦,可累壞了我們。”
話音一落,英招又走到風菱身旁,将風菱拉到桌旁坐下,似要與她談些人生大道理一般,正兒八經的握着她的手。
未等英招開口,風菱先就搶過了話,賣乖的笑道:“英招大人辛苦了,這幾日真是難爲你了。”
說來,這幾日風菱倒過得舒心,可忙壞了英招,她被帝俊指派全全安排成親一事,太陽宮上下,在她指揮下處處挂紅彩,而帝俊和風菱卻在那山水庭院中觀星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