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門便是一望平川的廣場,乃六合派門人練劍修習所在,再往裏走,穿過如傘般高大的樹木通道,便見一排百餘台的階梯,階梯由金磚堆砌,在豔陽的映照下,綻放出了玟瑰色的瑰麗。
台階之上便是六合派的正殿,殿門七座,中間爲正門,正門爲紅木,镌刻着金邊,上紋八卦五行圖,正殿高兩層,紅漆玉瓦,房頂兩側微微上翹,皆挂着鈴铛,風過一陣,鈴铛便響三聲。
再往後是弟子們的居所,從廣場兩側的半月小門入,入口處碧樹瓊枝,常年青翠。
弟子所住的廂房一般十六人一間,風菱一直覺得略顯小了些,她先前就有重整修葺的心思,已作過草圖,隻不過未曾成型,如今既然要搬家,風菱也就在帝俊前往湖泊群後又添加了幾筆,将修建圖紙修改成行。
泛舟河上,風菱在甲闆一側安了個桌子,在上面修改起草圖。
從草圖之上可見,六合派被風菱擴大了一倍有餘,不僅擴充了廂房,從先前的十六人一間擴展成了八人一間,再又擴建了煉丹房,藏寶閣,還有藏書閣,另外,風菱還添加了些從前六合派不曾有的,譬如占星閣,這是九州之上任何門派都不曾設置過的房殿。
因爲風菱修煉功法與常人有異,她依賴吸納月光之精華提升靈氣,而在此間,風菱便發現了星辰的奧妙,星辰所提供的靈氣遠比天材地寶、靈丹妙藥要來得快得多。
隻不過九州遠離本源大陸,因此星辰遠,而不好吸收,但風菱有法子讓星辰凝聚,她最近琢磨出了幾套陣法,恰好能聚集星辰之力,所以這占星閣是必不可少的。
再者,風菱還添加了幾處小居、别院、花園、水榭、洞穴,這些是修身養性的地方,是修仙門派必不可少的,可是六合派卻沒有,也難怪這些年來六合派出來的弟子各個修爲甚狂,境界卻低迷不已。
在風菱草圖完工之後,已近四更,她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天上,見帝俊還沒有回來的迹象,有些百無聊奈,倒是後悔自己剛剛因爲賭氣沒有跟着他一塊去了。
于是自言自語起來:“唔…要不我還是去看看夫君那裏進行得如何了,好歹夫君也是有一半爲了我,我就賴在這裏,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啊!”
說着,風菱便收了桌上的圖紙,準備起身跑回湖泊群。
可是,正在這時,風菱看了一眼兩岸巍峨壯闊、如詩如畫的景緻,不由靜了下來,這裏好歹是自己曾經的家鄉,既然來了,就不如順流而下,觀一觀,說不一定還能想起些什麽,就算想不起來,浮生偷得半日閑,也算沒白來。
念到此處,風菱向矮幾旁挪了幾步,躺了下來。
風菱一人趴在船頭上,看着周遭緩緩流過的景色,神海中若有若無飄蕩出了幼時的光影,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皮有些沉了,淺淺伴着被河澤覆蓋的黍實睡着了。
小舟還在長河上徐徐而下,甲闆上點着一縷燭光,燭光旁擺着一爐香盒,飄着淡淡的竹檀香,綿延的河岸,靜靜地流水,宛如誰在奏一首山居吟,時而跌宕,時而靜谧。
關山月落,蒼茫雲海之上已挂上了日輪,此時的湖泊群上,中央大湖周圍圍着一群六合派的弟子,而六合派弟子之後還有居住在湖泊群附近的人族和妖族,他們擡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天上浮現的偌大山府。
那山府閃着金光,從雲海中緩緩落下,仙氣萦繞,仙音入耳,宛如天上的亭台樓閣,仿佛隻是那一瞬的海市蜃樓。
在湖泊旁的衆弟子看着從天上飛來的仙府,看得目瞪口呆,其中不免有弟子在一旁小聲低語道:“哎,我怎麽不知道掌門高的法術,能把整座山府從山巅搬到湖上。”
聽到身旁的師弟絮叨,另一名弟子低着頭往大湖正前方悄悄看了一眼,接話道:“這哪是掌門的能耐,你沒瞅見掌門身邊還站着的那位嗎?”
說着,幾名弟子小心翼翼地往清寂所在的方向看去,便見着披着一身白色裘氅,迎風輕盈的帝俊站在清寂附近。
這一看,一名眼尖的弟子想起來了,他幾個月前有随褚踺一事的道門一行人一同回京,在河陰縣時,得緣見過帝俊,便道:“那不是當時一瞪眼就把易白虹師兄打飛出去,斷了他三世根骨的‘神仙’嗎?”
話音一落,說話的弟子便被身旁人斥責了一頓:“小心說話!易白虹是叛徒,早被我六合派除名了,哪裏是什麽師兄!”
那名弟子聞之趕緊捂住了嘴,據如今清寂的要求,被六合派除名者不可再提,更别說還親切的稱之爲師兄了,特别易白虹可是上了六合派的黑名單的,也不知如今天子清除易家時,有沒有把他給斬了。
當然這是閑話,此時,明事理的弟子趕緊岔開了話題,又道:“你說清寂掌門什麽時候結實了這麽高修爲的人,先前也沒聽說啊?”
“你們别忘了這位神仙起初是和誰一塊的?可是風菱娘娘。”這時,現任六合派的四代首座弟子走了出來,插話道。
他一身青色玄服,上繡金線祥雲圖,眉清目秀,甯靜的面頰上又閃着機靈的眸色,的确比其他弟子精明幾分,他認真與身旁師弟說道:“所以搬家這麽大的動作,到底緣起于誰,我六合派誰是真正的師祖,大家還是早日參悟明白,前塵過往還望衆師弟們早日忘卻,六合派已不同往昔了。”
話到此處,六合派的山府已經落了下來,落到了大湖之上,卷起了數丈之高的浪花,再一看時,浪花之中,仙府外層閃耀着晶瑩的水珠,仙氣比立在山巅之上時還過幾分,無比金光奪目,的确不同往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