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牙子乃天仙境,縱使如今胸中五氣已閉,但強弩隻末雖不能折剛,亦有當年之微,怎可與米粒之珠相提并論。
伯牙子算準天牢來人,剛聞腳步氣息,猛地大吼一聲:“縮地成寸。”
話音一落,伯牙子周身一片袅繞仙氣萦繞,随即便伸手一拉,天牢出現了天崩地裂的征兆,金光四溢,不須一瞬,一層與三層便相互交錯在一起。
清風、清寂二人剛攻入天牢,正在一層與守門士兵殺得正酣,當然就守牢士兵那點功夫,沒有任何法力的凡人身法,自是對兩人而言如同拔草一般,鮮血侵染在天牢大門之外。
可就這一瞬,因伯牙子祭動真元法力,将空間扭曲得無法分辨東南西北,清風和清寂眼前的士兵都通通消失無蹤,而待兩人回神,他們已站于伯牙子的眼前。
清風、清寂大駭,都說修行之人弱一些能一指彈出火苗,強一些能伸手布下罡風、引出神雷,可這伯牙子竟能一手扭曲空間,将遠過幾裏的地界,瞬間帶到自己面前,真不愧是縮地成寸之術,這偌大的土地不過神仙手中的寸尺。
見狀,清風、清寂也不啰嗦,他們受易家所指來殺伯牙子,如今就算想後悔,恐也沒有退路了,于是,兩人猛地撼動全身震元,從紫府之中噴出一團玄青之氣,向伯牙子團團圍去。
高手過招,失之毫厘便是謬之千裏,更何況與伯牙子這般天仙過招,不立即痛下殺手,便會讓其有翻身之機。
隻見清寂立于伯牙子之後,喚出了九條雷霆纏繞的神龍,呼嘯着就往伯牙子四周奔去。
而清風也立即劃出長劍,暗捏法訣,控劍飛騰,不消一刻,天空中飛舞的藍劍分化出數百隻一模一樣的利刃,帶着雷電,不斷切割着伯牙子化出的如霧霭般的仙罩。
戰況持續了許久,約三炷香之後,伯牙子略見頹勢,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一人對兩位合境期修士精力實在有限,伯牙子身邊籠罩的防護仙罩此時已經殘破不堪,而他的身上皆有被數百利劍割裂的血痕。
自然,伯牙子狼狽有餘,而清風、清寂也不輕松,他們發髻已散,紛亂的長發在伯牙子喚出的飓風中不斷上蹿,他們咬着牙,互換了一次眼色,之後兩人位置一換,合掌默恰法訣,同時念道:“兩儀滅神雷霆陣!”
伯牙子聞之一愣,剛剛還有一絲的把握,此刻便就頹了下去,兀自念了一句:“果然還是使出來了。”
說完,伯牙子擡頭看了看頭頂,此時的頭頂哪那還有天牢的屋梁,隻有一片無垠的雷雲,帶着紫色的電閃,宛如穹頂天河之上盛開的曼莎珠華。
陣中霹靂雷霆聲不絕于耳,一道道或大或小的雷霆駕着萬鈞之勢鋪天蓋地地降下,而周圍風聲呼嘯,腳下如踩漆黑煉獄。
伯牙子是識得此陣的,此陣乃六合派第一任掌門所創,正是當年随天子赢統一天下的十二修士之一,那人建的雷霆陣是一上古之陣,名曰兩儀微塵大陣,隻不過那兩儀微塵乃上古防禦大陣,而這雷霆陣則是殺陣。
雷霆陣雖不及兩儀微塵那般變幻莫測,真假難判,但皆是生死系于一念間,落幻滅兩門皆身死的結局,可謂異曲同工。
伯牙子見此陣一出,自知大勢已去,雖早已算到今日命隕,卻沒料到竟連天子供奉中的叛徒都沒能傷及一二,悲怆之下,一聲大吼:“混賬!”
說着,他猛地祭動起了全身真元,身子變成了數丈之高,經脈上脹,隻見他手臂上的青筋變成了紅色的血柱勢有炸裂的趨勢。
清風、清寂在陣法之外看着伯牙子出現的詭異模樣,心底大駭,深知伯牙子這是想與他們同歸于盡,惶惶不安之下,清寂慌忙喚出了一柄法寶,此法寶乃一面長幡,上繡星辰之狀,名曰星辰幡,乃六合派鎮壓氣運的珍寶。
星辰幡閃爍耀眼之光,一道星辰團在了清寂四周,将他穩穩罩入了光影之中。
可是,伯牙子已經暴怒,沒有來得及思量清寂手中法寶的妙用,不知他同歸于盡的念頭已付諸東流,仍舊開啓了法術準備自爆…
正在這時,一道倩影從天而降,落入了雷霆陣中,她仙風道氣滲人心脾,如帶着和煦春風,又如披着一層皎月之光,彈手一指,飛出了五道符箓打在了伯牙子的身上,穩住了他即将暴走的經脈,喊道:“道長何必自隕性命,任狂徒自在潇灑?”
話音溫婉,正如她身影一般清麗悠揚。
風菱出現在伯牙子面前,含着一絲淺笑,對比前兩日與伯牙子相見之時,判若兩人。
伯牙子一愣,正正看着風菱,見她額間偶有浮動的三朵蓮花,明悟到,她已入合境之階,離仙人之路又近了許多。
說實在的,伯牙子在九州之上也算見多識廣,他見過許多合境期的修士,最具天賦的也年過兩百,還真沒見過年僅二十便能修到合境期的人才,當然若是在盤古本源大陸,可從長計議,畢竟那裏的靈氣與遺棄之地不是一個層次的。
正在伯牙子愣神之際,風菱一伸手再出幾道符箓,往兩人身邊布下一層結界,擋住了不斷落下的雷霆,嚴肅道:“兩儀陣法雖是玄妙,但并非死陣,可破,還望道長幫襯一二,讓我找到陣法法門,一同破出。”
伯牙子聽着風菱建議,有一絲不明白,她爲何會來救他?按道理,風菱縱使放下了仇恨,也不至于出現善良到普度衆生,拯救仇人的舉止,因而伯牙子甚奇:“姑娘爲何而來?”
“還望道長不要誤會,我不過隻是因道長身系皇城安慰才來。剛剛貧道算過一卦,今夜有人突襲皇城,一旦道長此處一破,皇城最後一層防禦壁壘便消散殆盡。”風菱說完,已布好暫時抵禦雷霆的結界,轉而定睛看着伯牙子,“存亡之關,道長莫要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