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坐在輪椅上,身後還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喜形于色,笑道:“二弟果然猜對了,溫柔鄉英雄冢,那春風得意的小子想也不想的就追了上去。”
“呵呵。”聽到身後男子的贊揚,輪椅上的人露出了陰毒的面容,冷笑道,“那也不比兄長消息靈通,得知今日吳小俊在百花齋包席,找到縫隙。說實在的,我還在真擔心這小子在百花齋裏樂得忘乎所以,不出來,讓小妹空等一場,豈不涼了小妹的心意。”
身後男子聞之,大笑起來,兩人似乎都是同一風格,笑裏帶着陰狠,道:“你說我們易家怎就出了小妹這樣一個癡迷之人,也活該被她二哥利用,這樣的人在我們家是沒有活路的。”男子說完拍了拍輪椅上那人的肩,想必此人就是男子口中的易白芷她二哥。
而她二哥不是别人,正是易白虹,此刻,他四肢盡廢,整個人擱在輪椅上,更顯陰冷了。
他臉上滑過一道狠光,支了一聲在旁還侍候着的兩個小厮,道:“好了,時候差不多了,趕緊去看看咱們妹夫玩好了沒有,玩好了就請來看好戲吧。”
話音一落,暗巷再次安靜下來,隻剩呼嘯的冷風刮過,尖利得好似對什麽勢在必得。
此時,巷口的吳小俊正心慌意亂的不知該如何勸慰易白芷,不過沒有片刻,因吳小俊的一句幫她去教訓人,讓易白芷破涕爲笑了。
易白芷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上的淚滴,仍舊如銀鈴般的笑聲飄了出來,好似百靈鳥在鳴唱,笑道:“你瞧你,多年不見,仍舊是這急脾氣,動不動就要教訓人家,你好不容易回來,見我一面,你就不說說自己,隻提别人,當真與我生分了?”
易白芷帶着笑意的責怨,讓吳小俊再次晃神,他是知道她的,她一向待人溫柔,從來不思量自己,也就隻有在自己面前還放得開些,可是她真不在意剛剛那三公子的舉止嗎?那她哭什麽?
吳小俊露出了一臉茫然的神色,他最近腦袋不好使得緊,不知是不是被風菱騙多了,整個人傻得糊塗,不解道:“提我做什麽?我又沒做什麽下流之事?你不是因爲三公子摟着别的女子才哭的?”
易白芷見吳小俊俊逸的臉上閃過的那一抹傻乎乎的神情,欣慰的笑了起來,笑過之後興許是因爲太過激動,而氣血不平,忍不住掩着嘴咳嗽了一聲,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我來日的夫君,也是命當如此,我又有何能抱怨的。我先前哭,隻是見到你太高興了。”
吳小俊聽到易白芷的解釋,心底一沉,暗自歎息道,自己本以爲放不下的不過他一人而已,但聽白芷的話,恐怕她也未曾放下,他原隻打算來京城默默目送她出嫁,就此決了這份情意,不打算打擾她,讓她橫生煩愁,可未料想,她卻對自己念念不忘。
念及此處,吳小俊回了回神,理清思路後,他聰明了許多,才問到:“芷兒,你出現在這裏該不會來見我的吧?”
易白芷沒有否定,竟點了點頭,回答道:“我聽人說你回了京城,好像還做了什麽大事得了天子贊賞,我本以爲你聽聞我出嫁,會來再見我一面,可你卻遲遲未來,所以我今日才讓素兒去打聽,聽說你在百花齋開宴,我就悄悄出府想着哪怕見上你一面也好…”
易白芷說着,突然停了停,委屈得不是一般二般,眼淚又有上湧的趨勢,道:“…誰知百花齋竟是這種地方。”
她心底可真憋屈,先前的婚事被家人定下之後,她就成日裏茶不思飯不想,似想,誰願意嫁一個心底一點也不喜歡之人,特别在那人來到易家,從言行舉止上就對她冷淡寡情,好像似她隻是一個擺件一般後,易白芷真心覺得自己身子不好,若是嫁過去,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因而易白芷怎麽也想在自己出嫁之前,見吳小俊一面,不見的話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可沒想到聽易白虹說吳小俊來了京城,可一直未來與她見上一面,她日夜等着,終究越等越心涼,覺得他恐怕是早把自己忘了。
好在,今日有易白虹的勸慰,易白虹告訴她,若一心裝着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随便放棄,要自己争取,否則遺憾終生,所以易白芷讓丫鬟打聽了吳小俊的出行安排,匆匆趕來了,卻沒想到吳小俊跑來逛青樓。
當然易白芷對吳小俊的行爲委實誤會了些,這青樓地和吳小俊去的百花齋還是隔着一條街的,若不是吳小俊喝多了,也不會逛到這裏,他還是比較喜歡風雅,不是風流,兩者有着本質上的區别。
可惜,易白芷一個深閨姑娘如何知道。
若吳小俊聰明些的話,從前在一起那會兒就應當帶易白芷多出來走動走動,像帝俊一般,那也不會有甚誤會了。
不過話說回來,誤會便就誤會了,吳小俊如今再來解釋,終究晚了太多年,他不能解釋,當斷不斷,害人害己。
于是,吳小俊一咬牙,一面穩住易白芷欲哭的情緒,一面絕情道:“好了,别哭了,我不就這個樣子,喜歡風流,你難不成今日才知道。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馬車在哪,我送你,至于那三公子我替你去教訓,保管你嫁過去之後,他對你禮敬有加,不敢欺負你。”
說着,吳小俊動了動腳步,他隻能言盡于此,再多的關心便就當作苦口的藥咽在喉嚨裏吧,他早已失去了抱緊她的權利。
易白芷聽到吳小俊這般不冷不熱的關心,似乎并不準備計較,她本就不奢望太多,隻期盼着再見他一面,如今已經達成心願,難不成還要開口讓她帶自己遠走高飛,易白芷做不到,她從未想過私奔一詞,她是個好姑娘。
隻是這位好姑娘對吳小俊那份幫她教訓别人的厥詞有幾分擔心,道:“你别胡說八道,你去教訓他做甚,我聽說他可是太玄門什麽大弟子,你别去胡鬧,他可不是你從前打過的那些街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