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法王當真是一神助攻,他本就先前對易白虹産生芥蒂,此時再次見證風菱一語後,自然站隊分明,一方面感歎風菱對道法境界,一方面更要把易白虹拽出來斥個清楚。
而無上法王首當其沖贊同後,很快,第二位贊同風菱之人也站了起來,沒想到竟是雷澤言将軍。
雷澤将軍的風骨早已遠播萬裏,他認同的人必不會有差,隻聽雷澤言道:“風姑娘眼界澄明,雖奉珏非修道中人,亦知何爲道,極緻便爲道,講究門第,方是着相,實屬庸爾,姑娘一語乃是上層。”
話音一落,即刻,華陽派、太玄門也紛紛附庸認同風菱之語,畢竟如今六合派一家獨大,總視他們低了一等,如今風菱這麽說,也漲了他們氣勢不是?原來信道一視同仁,原來他們華陽和太玄與六合派相比也不差什麽。
而至于一心要“驗一驗”風菱身份的易白虹,在他們眼裏此刻無疑不是居心叵測之徒。
酒宴之上,一時又熱鬧紛紛,多爲恭維贊美之詞,而清風道長見狀,他心底雖想護短幫襯易白虹兩句,可眼見自己身旁的師弟,那位性情中人的清幽道長都點頭認同風菱的說辭,那他此刻又如何站出來,站在易白虹一邊來指責風菱是一個無宗無派的無名小輩,毫無建樹呢?
易白虹眼見清風閉口不言,心底明了,清風一直都是左右遊離之人,猶猶豫豫,如今妖女收買了人心,若再拿他拖延救援時辰一事出來說叨,恐怕衆人心中更加懷疑他了,再加上清風不護持,那自己恐會置入萬劫不複之地。
念及此處,易白虹心底一橫,咬了咬牙,向風菱走去,眼瞅着風菱,拱了拱手道:“姑娘話語精妙,白虹深感于心,因而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姑娘可否答應?”
風菱眼見易白虹那白色如面紙那般的臉頰,心底抹過一絲笑意,心道,此人還真穩得住,都到這一份上了,還與我玩謙恭,也罷,本姑娘就與你繼續玩玩。
于是,風菱也回了半禮,笑笑道:“白虹道友客氣了,道友何事,但講無妨。”
話音一落,易白虹聞之,即刻眸光中閃過了一絲陰毒,面上卻謙恭道:“白虹聽聞散修之士,修爲出神入化,且有傳神之功,未曾見過,白虹望請姑娘賜教一二。”說着,易白虹不及風菱答應,已擺出一把三尺長劍,閃着銀銀皓芒。
易白虹之心,正如手中寒光之劍一般陰狠,他此時已下歹意,想借與風菱切磋,能傷便傷,能殺便殺。
畢竟風菱一則辱及于他,二則風菱太過伶牙俐齒,留之便是禍患,三則易白虹今日在市集中見過,風菱跳開烈馬,卻被馬蹄劃傷一幕,如此,在他念想中連馬蹄都避不開的人,切磋之時要殺起來實在很容易,既然容易,那爲何不做?
風菱見他擺出長鋒,沒有回應,隻淡淡地看着他。說實在的,風菱的确也想教訓他,可是她還沒蠢到自認爲打得過易白虹。畢竟易白虹的修爲和吳小俊并無二般,而她風菱雖之前揠苗助長了幾日,但至今仍掌控不好法力,誰強誰弱,風菱還是清楚的。
吳小俊見狀,忙想阻止,他何嘗不知道風菱的修爲高低,可是匆匆阻擾,恐會丢了風菱面皮,越急越發不知如何開口。
正在這時,吳小俊左顧右盼,思量對策,而這一看,卻忽然看到坐在門旁的帝俊。
當然,當吳小俊看到帝俊掂着竹冊,悠悠然然品茶看書後,頓時放棄了思索之心,畢竟,有大兄在,還需要擔心什麽?有人當着大兄的面,要打他“夫人”,他會置之不理?
其實吳小俊今夜之前已經明了,帝俊非風菱真夫君,而是風菱守護神,當然在吳小俊眼裏兩人關系委實微妙得緊!不過不管是夫君還是護衛,大兄也不會放任自流。若真放任自流,唯一可能性就是大兄有把握阿菱能應付易白虹。
于是吳小俊猶豫之心即收,往牆邊一靠,拾了一罐酒喝了起來。
再觀衆人,此刻,在易白虹出言挑戰之後,非但無人制止,反而掀起了酒宴的高潮,不知衆人此刻作何念想,興許有希望風菱将易白虹打得告饒的,興許也有希望風菱落敗的,但總歸人人都莫名期待起來。
而後,漸漸傳來了讓風菱應戰的聲響,一聲比一聲大,特别在無上法王起哄後,吃瓜衆人越發不可平息,隻聞無上法王道:“風姑娘,就讓易白虹那臭小子看看,我們幻境中浴血走出來的人,豈能讓他人小瞧!”
聽到無上法王這一聲,風菱打心眼裏覺着,無上法王恐對她風菱産生了一種謎之信任。
而就在衆人高呼聲越來越漲,嘈嘈雜雜卻迎不來風菱回應之際,風菱神海中傳來了一聲無比清晰的聲音,平靜如流水,仿佛置于雲海之上聽到的仙音,但仙音又低沉,又萦耳,帶着一絲戲谑道:“怕了?”
風菱聞之一悅,這聲音隻出現在她腦海之中,卻好似隔開了所有的嘈雜,穩定思緒,她對此人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不正是此時還在頭也不擡,品茗閱冊的夫君嗎?
聽聞此聲,風菱輕快一笑,如巨石落地,道:“我記得夫君道人說過‘有我在,你還需要怕?’。”
很快,那人又回應了一句,仍舊帶着他揶揄的語調,但不知是不是風菱耳背了,總覺得他的口吻中帶着一絲寵責的韻味,道:“胡說,我明明說的是…有我在,你還需要跑?”
“…”風菱聽到最後一字,心底倏地冒出一陣天雷黑雲,這跑和怕有區别嗎?夫君也越來越雞蛋裏挑骨頭了!
不過,有帝俊這句話,面前的易白虹在風菱眼底突然已經小得連蝼蟻都比不上了,夫君就是夫君,如此安人心,最近他可越來越影響風菱心神了。明明隻是聽到帝俊神識傳來的聲音,風菱卻仿佛看不見别人了一般。
即刻,風菱一揚手,“呵”了一聲冷笑,這短短的“呵”用得很精妙,一個字立即讓半天等不到風菱應戰的衆人覺得——風菱先前不應答,隻是高人氣勢,而非心中算計,擔心打不過。
随即,衆人互相小聲作“噓”,食指貼于唇邊,安靜下來,關注着風菱的回應。
很快,風菱笑着應戰道:“既然白虹道友想試,貧道又怎可推遲。”
說着,風菱卻沒有拿出招妖幡應戰,她突然卡了卡,心想,最近自己拿招妖幡修煉太過頻繁,而越頻繁,不知爲何招妖幡妖氣越重,且時時不穩定,若此刻拿出來,妖氣熏天,恐怕衆人今日就不是敬佩她,而是提防于她了。
轉念一想,風菱滿臉平靜,卻說了一句心底自知托大的話,道:“隻是貧道擔心下手過重,傷了白虹道友,故而決定不用自身法器,不知哪位道友借法器一用,若是沒有,貧道隻能撿樹枝打了。”